玉府。初阳正好,慵懒的洒在了这偏远的角落里,单独隔出了这一片悠远的红尘。祁远修长的指正翻阅着经书,那头玉中耐不住的鬼正在无聊的打滚。 本清净的红尘客,不免被那艳鬼身上的红尘气息所干扰。 祁远轻笑一声:“本想雕雕你这块朽木,而今看来……” 苏姑娘丹凤眼一亮,祈国国师的大腿,主动送上门。如此好意,岂可拒绝。无节操的艳鬼,连忙滚了一圈,眼巴巴的看向了祁远。 那可怜无辜的模样,就差给她配上一条尾巴。 “道家崇尚清净无为,你这鬼生性喜动,怕不合道家宗旨。”面对所修之法,祁道长则分外较真起来。 “兄台此言差矣,道有三清,昔有上清真人讲究有教无类,广纳门徒。况姑娘天资聪颖,这合与不合,自然学过方知一二。”苏姑娘不承认,她在现代暗搓搓了研究了一番道教,不料此刻排上了用场,泪流满面的学渣感叹道当真是“学到老,活到老”,古人诚不欺我。 “倒有几分歪理。”祁道长摸了摸手中的拂尘。 苏姑娘再接再厉,誓要抱上大腿:“真人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祁远:…… 一人一鬼正在享受独处的好时光,没眼力劲的玉扶安却再次前来打搅,生怕玉府太过清净,虚谷兄觉得无趣,再次留书出走。 单纯的玉扶安,自然不知他膜拜的虚谷兄家里暗藏了一只艳鬼。 他兴致勃勃的拿着一些经文,带了些许好茶,便要学古人风流,来一个煮茶论道。 茶还没有煮沸,玉小姐的丫环却哭丧着脸找到了大公子。 “公子,小姐她,她被老爷关起来了。” 苏姑娘丹凤眼一亮,难道她错过了什么好戏。 玉扶安一愣,不明白府里风波刚过,又唱起了哪一出大戏,他不解的眸光看向了丫环。可怜的丫环不知如何开口,悄咪咪的瞥向了祁道长。 祁远拂尘一扫,一副无比坦荡的君子模样。 玉扶安接着瞥了眼他家虚谷兄,又看了眼丫环道:“说吧,虚谷兄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的祁远捧过一本经书,十分诚恳的研究起来。 玉中的苏姑娘头一回觉得,祁道长真是个体贴的好兄弟,如此懂她这位兄台的八卦之心。 丫环很快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苏姑娘总结了一二,大致是书生痴心献深情,小姐终动红鸾星。她遗忘在另一侧的江大兄弟终于出来作妖了,还成功拐走了小姐。 可怜的县太爷,正在着急等待度娘答案。 江书生便被送上了门,于是,一串罪名落在了苦逼书生的身上。 例如私自装鬼,恐吓小二;当街撒泼,欺凌长者之类。 而后,她苦逼大兄弟便被关在了牢房里。据说就被县太爷关在了大和尚的对面,正好做了一对难兄难弟,还可以听听大和尚念经,被超度了正好,以免祸害小姐。 而玉小姐,胳膊往外拐,这还没嫁呢。 于是,老太爷不高兴了,不高兴的老太爷罚小姐关了禁闭。 丫环说完,暗自擦了擦眼泪道:“小姐愿是体谅那书生心诚,却不知那书生这般蠢,竟连累小姐。” “莫急,家姐可安好?”待听完经过,玉扶安又恢复了他清贵公子的儒雅,一边忙活着手中的茶,一边温和道。 “小姐无事,只是还心忧着那书生。”丫环不忿道。 “左右不过几日罢了。”玉公子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一旁观戏的苏姑娘莫名觉得,玉公子八成在吃醋,自小宠着他一人的姐姐,居然真的被拐跑了。 她幸灾乐祸的道出了玉公子与老太爷的心声:关上几日算什么,没打断那混书生的腿,都算客气了。 这么一打岔,煮茶论道便失了几分大气,玉公子只好推着轮椅作别。 苏姑娘已经在玉中笑得滚了数圈。 品不出乐子的面瘫祁远还是泼了她一盆凉水:“这书生,怕是要摊上麻烦。” 苏姑娘一惊:“兄台,自此怎讲?” 祁远修长的指翻了一页经文而后道:“昨夜本道观那和尚面相,怕是血光之灾不远矣。” 苏姑娘小脑瓜子飞速一转:“卧槽,京都那边要灭口?” 祁远悠哉的看向了跳起了某只鬼,依旧慵懒的翻过一页经书。 不淡定的苏姑娘大喊道:“兄台,醒醒,那是要灭口啊!” “死有余辜之人,与本道何干!” “那大和尚……”苏姑娘愣住,祁远冷漠的话犹在耳侧,他薄唇微动之间,似乎无意路过的长风,惊起了一池的涟漪,却干净抽身而出,不留半分痕迹。 这才是真正的祁远,历史上不问世事的高人,红尘之外的真人吗? 身在红旗之下,苏姑娘并未听闻过如此齿冷之事,人犯固然有错,但人犯依旧是一条鲜活的生命。 她美目流转,而后认真的看了眼风华绝代的道长。 暖阳里,那身白衣鹤氅依旧纤尘不染,美好的令人心悸。“纵使有错,他也是一条性命!”苏姑娘认真道。 “人命?”祁远头一回觉得这没心没肺的艳鬼竟有这般幼稚的时候,“呵,你可知那人如何做了和尚?” 祁远修长的指揉了揉太阳穴,他虽道行太浅,算不得此鬼来历,但三番两次的接触,他自然能断定,这恶劣的鬼,怕与他终究不在一个世界中。 “数十年前,安远乡余氏一家四口被灭,陈氏被当场抓获,却意外逃逸,后遁入寺庙之中,不知行踪。”祁远叹息一声解释道,“方外之人虽不理红尘俗事,但此等大奸大恶之流,却是人人得而诛之。” 苏姑娘愣了半天,才想明白其中种种。 大和尚陈氏多年之前,便已犯下罪孽。她丹凤眼睁开,疑惑的看着祁远问道:“兄台,你们这些当道士当和尚的,都这般不诚吗?” 祁远捂脸,只觉得那艳鬼此言当真侮辱了三清真人:“无量天尊,有人为饱食,有人为避祸,有人为情伤,入道之因千千万万,入道之果千千万万。佛道虽不同于这红尘,却何尝不是另一个红尘。” 苏姑娘略有所悟。 祁远继续道:“你且记下,善始方得善终。” 苏姑娘:这话听着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