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不可能娶我。”唐苏淡淡地笑了。 “可我会一直追随你,无论世间黄泉。”白辞语气严肃,目光灼灼。 作为男子,他不是不想彻底地得到唐苏,可作为爱她之人,他要尽可能保证她不会做出后悔的决定。 白辞很清楚父母为自己设想的婚事,可他和唐苏就算不能是父母之命,他也会给她一个妻子该得到的一切。 唐苏心中是有怨气的,可理智分析过之后,发现自己能怨恨的,也就只有社会风气了。 空气颤抖了一下,只听闻“嗖”得一声,白辞抬手,推了一把唐苏。 唐苏一个跃身,在空中完成了一个完美的后空翻。 “腾”的一声,一支箭矢,稳稳地钉在了屋内的立柱上,方才,这支箭矢是从两个人身体间的缝隙,穿过去的...... 想来真是心惊。 “倭国产的箭矢。”唐苏站定,微微眯眼,”看来,是来报仇的。” 白辞定定看的,不是屋外的黑衣人,而是云淡风轻又带着几分凛冽的唐苏。 她的语气,分明就是个老江湖。 紧接着,便是一连串箭矢被射出的声音,引得空气振动,都是气流的声音,黑衣人趁着二人躲避箭矢的空档,涌了进来。 “连累你了,真是对不住。”唐苏的这句,是对白辞说的。 “你忘了我才说过的话。” 无论世间黄泉。 唐苏听到这句话,很知足,一瞬间,似乎什么都不畏惧了。 白辞见唐苏从头上取下簪子,攥住其中一段,竟将簪子拉伸成了一把短剑! 夜风呼呼刮着,将唐苏的碎发吹得飞扬,可她好像站得更稳了,只有一双眼睛是活的,冷静地看着冲向她的每一个黑衣人。 唐苏知道此行人不好对付,可俯首称臣不是她的性格,便只能正面相对,要么对方死,要么自己亡。 白辞和她各对付一半敌人,白辞的剑,锐利得像狼的牙齿,他的目光,也跟狼的眼睛一样,狠绝得不带一丝生气,好像随时要跳起来将对方脖子咬断,将对方的身体撕碎。 唐苏回想起师父跟她讲过这种倭国刀法的弱点,她要争取一招戳中要害,否则被划破脖颈的就是她...... 对方也看出了唐苏的战术,便二人合一,以多敌少。 唐苏顾不上骂他们卑鄙,毕竟江湖就是这么现实,残酷得不留一丝人情。 唐苏左边一剑,右边一腿,应对得愈发吃力。 白辞余光看见唐苏陷入被动,自然不会不理会。 努力摆脱对手的钳制,白辞下手愈发凶狠,他的剑刃戳向对方的腋下,打斗中,他发现,对方似乎有意在护着那里。 唐苏瞥见白辞的打法,明白了,白辞已经看出了对手的弱点,看来,白辞对于武功的悟性,绝对可以说是天赋异禀。 唐苏手臂的旧伤被其中一个黑衣人再次划伤,伤口崩裂。 白辞好不容易来到她身侧,一剑戳在了伤了唐苏的黑衣人的眼睛上。 凄惨的叫声,令唐苏亦是一怔。 白辞一把扯过唐苏,将其护在身后。 唐苏为自己先前低估了一行人的能力而略感失望,她的脑海里闪现那个梦境,空中惊现一道闪电,马上就是一场大雨。 今夜,怕是要葬身于此了,唐苏苦笑,手臂上的血浸透了衣衫,她也不想理会。 白辞的动作也比先前迟缓了许多,武功再高,也挨不过以寡敌众。 可白辞护着唐苏的胳膊,一直没有放下。 天边再次闪过一道明光,和刚才的闪电有本质区别。 黑衣人们看到烟火信号的一瞬,立刻停止了动作,迅速借着轻功离开了院落。 整齐划一,绝对服从命令。 唐苏看见黑衣人跳出高墙,身体缓缓向下沉了下去,她失血有些多。 “为我包扎吧。” 这一次,唐苏主动提出要白辞帮她处理伤口。 白辞微微俯身,将唐苏横抱起来。 唐苏乖乖地靠在他的肩头,太累了,她不想说话。 白辞将唐苏抱到榻上,唐苏趴在睡枕上。 白辞用剪刀将唐苏的袖子剪开,看见化脓的伤口,眉头瞬间蹙在一起。 唐苏对于疼痛,比先前任何一次都麻木,她好像已经受够了刺杀与被反追杀的日子。 白辞看到唐苏的眼泪,落在了睡枕上。 唐苏不知道一行人为何会突然撤离,好歹是保住了性命,她的梦境,被莫名化解了,可她的右臂,却是拿不起刀剑了。 “你还有我呢。”白辞替唐苏盖好被子。 “我不想回京城了。”唐苏想回去向师父说明自己的归隐之心,可希望渺茫,即便如此,她也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 “好,那就不回去了。”白辞知道她本不能离京时间太长,可倘若是以监视自己为由呢?就可以推迟回京时间。 “我要写一封信回京。”唐苏和白辞想到一块去了。 “那就写吧,我命人护送回去。”白辞不怨唐苏将皇帝的目光汇集在他身上,在来此处之前,父亲命其和兄长立下誓言“白家世世代代,永不为叛臣。”誓言既然立了,就算是死,也要信守。 翌日一早,唐苏写好的书信,加了蜡封,交到白辞手中。 白辞挑了信得过的下属,快马加鞭,朝着京城去了。 与此同时,来自京城方向的快马,已经行驶到了杏州边界了。 送来的,是一道圣旨。 白辞跪地接旨,面色平静。 唐苏躲在屋内,听得真切,圣旨上说要白辞跟随韩乔的军队,前往倭国边境,即日启程。 原来那行黑衣人会撤退,是因为两国即将发生战争。 白辞安排好传圣旨之人,便想去看看唐苏的伤势。 “你怎么眼泪汪汪的?”白辞见唐苏看他的眼神,笑问。 “韩将军和白大人政见不同,如此安排,分明是要你......”唐苏没说出口“送死”二字。 “未必是坏事,再者说,不是因为你的那封信才对我心生怀疑的,岂不是更好?”白辞说得轻松。 唐苏的信件刚刚送走,这道旨意便到了,可见,皇帝对于白家,始终不放心,想将白辞安排在白祁政敌的军队里,试探白祁的心思,不管自己在信笺上写了什么,皇帝都不会完全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