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赴宴(1 / 1)重生之伯府嫡长女首页

四月十四,天朗气清。    因人多事杂,皇后并没把花会放在皇宫中,而是放在了西郊的皇家行宫里。那里地方宽敞,景致也更美些,最适合青年男女交际。    这日一早,钟府两位姑娘打扮齐整,由两位公子骑马护送着,向西郊慢慢驶去了。    为着怕宴会散场时姊妹二人走散,这日云氏特地嘱咐了不许坐两架马车,命拨了那辆翠帷华盖车给姊妹俩。这时钟晴正嘟着嘴坐在下首,眉头紧锁,眼帘下垂,像是多看钟素一眼就要瞎了似的。    老太太真是多事!若没和这庸俗的姐姐同坐,她就能坐上首了!哪用像个奴婢似的坐在下首?    钟素见了钟晴的脸色不由好笑,又打量了打量钟晴身上那朱红上襦配玄色下裙,忽地开口道:“二妹,你真是和我亲近得很呢!衣裳挑了我原先的不说,如今又和我同坐一辆马车,咱们姊妹二人可要好好亲近亲近!”    因捡了钟素做的衣裳,钟晴就怕有人提这事,这时听见钟素一口戳穿,她也不好反驳,只讪讪地笑道:“姐姐说笑了,那个……妹妹原先挑的那身衣裳被红樱撕了个口子,时间紧急,又来不及重做新的,只能偏了姐姐的。好在许夫人送了一身新衣裳给姐姐,你也没吃亏不是?”    坐在最下头的红缨闻言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自己什么时候把姑娘的衣裳弄坏了?竟还没被打骂,真是奇了!    钟素看了看红樱欲言又止的脸色,对钟晴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嗯,原来是这样。我原瞧着红樱很稳妥的一个丫头,怎么也不稳重了?不如我告诉祖母,叫她换了红樱。”    “哎!姐姐别去!”钟晴急得轻呼出声,连生气都忘了。她还指望红樱替自己打听府中的人事呢。    “那个……红樱也是不小心,姐姐就别计较了。”    钟素心里本就透亮,这时也不抓着不放,微微一笑就闭起双目养起神来。    顾氏对钟晴爱若珍宝,在钟晴身边放的丫鬟也是伶俐无比的,红樱身为最得用的一等丫鬟,怎么会撕坏钟晴的衣裳?若真撕坏了衣裳,不说顾氏了,爱美如命的钟晴就能活吃了她。    一路无言,姊妹二人也只当瞧不见对方。    直到外头渐渐响起了车马声,姊妹二人才互相对视了一眼。她们都知道,这是要到了。    皇家的礼数只有比下头更周到的,姊妹二人才下马车,就有两个宫女走上前来,笑盈盈地迎了两人向园内走去。    钟素仔细看时,见宫女乃是从一个小夹巷里头出来的。只要有姑娘下马车,巷子口立马就有一个宫女上来,想必巷子里瞧不见的地方还排着数十个宫女等着迎客,皇后做事果然还是那么周密。    钟晴是头一次赴皇家的宴,才进园子不免有些胆怯,竟不似平日那样四处呼朋引伴了,只略垂着头装作乖巧,紧紧跟在钟素身边。    皇家的宴会,钟素前世倒是参加了不少,只是这时候她应当是第一次参加,不好显得太有经验。于是她也学着钟晴的样子,小心翼翼地随着两个宫女指引,让行便行,让转便转。    能被皇后派来接待臣子的宫女自然不会粗枝大叶,两个宫女见姊妹二人守礼,也不贸贸然地多话,只在分别时递了个赞扬的眼神给二人。    钟素还好,不过微微一笑便作罢。钟晴见了,顿时又忘记妆相了,喜得什么似的,恨不能四处宣扬被皇后赞了——她自动忽略了“皇后”和“皇后所派宫女”的差别。    园内已有了不少女子,钟晴因得了那宫女赞扬的眼神,这时又翘起了尾巴,得意洋洋地别了钟素,去找平日交好的姑娘们自夸了。    钟素记着自己舅母“规行矩步”的叮嘱,丝毫不敢显出自己来,只稳稳重重地迈着小碎步,向最近的一个凉亭中走去。    “姐姐!”凉亭中一个打扮端庄的女子忽地扬起手对钟素挥了挥。钟素定睛一看,原来是许清。    只见许清身着湖蓝上襦、深赭下裙,打扮得竟比钟素还老气些,显然是有意为之。    钟素见了,更确定舅母对自己是好意了。舅母叫自己表姊妹二人打扮得如此不显,定不是为了给旁人让风头,定是有大事。只是不知道,究竟今天的花宴上有什么大事?    这时正是日头升高的时辰,贵女们爱惜自己的容貌,都已渐渐从花园里走进了有阴凉的地方,于是花园中的男子就显得格外突出了。    景王爷自然不必说,这位王爷生得本就俊美,今日他穿了一身宝蓝圆领袍子,手上持着一把泥金骨折扇,还时不时打开摇两下。若仔细看去,竟分不清是他的手脸更白,还是那玉宣扇面更白。    除了景王,延王与洛王也极引人注目。延王一身靛青圆领袍,衬得面如冠玉,唇若点脂,比女子还更美些。洛王则是一身绣赤龙的玄衣,虽说相貌不如哥哥美,却生生多了些沉稳的气势。    然而,这三位皇子都还比不上他们身边的一位公子惹眼。    只见那公子身着一件深蓝圆领袍子,腰间不像普通人那样系着金玉七件,而是别了一条赤金嵌宝手柄的马鞭。他不仅打扮出众,生得也好,虽不如景王那样俊秀,也不如延王那样柔美,可是浓眉大眼,肩宽背阔,别有一股英武气息。    代国向来都是重武的,平日作骑装打扮上街的公子也不少,因此众人见了那公子腰间的马鞭也不以为异,且那公子的英武长相再众人眼里也并不算粗俗。    相反地,贵女们知道皇后和各位妃子娘娘都对儿媳有所打算,自己若是太过用力地挣风头,反而要落人口舌;这时见有另一位出众的公子,众女子倒把几位王爷放在一旁,纷纷对着那位公子露出笑容来。    那公子想是个爽朗性子,见众女子露出示好的神色,也不嘲笑她们,而是一个一个认真地打量起来。他的目光落在哪个女子身上,哪个女子就竭力露出最美的笑容,显然众人都对他颇有好感。    钟素生得秀丽,今日又穿了件葱绿衣裳,倒和众人有些不同,那公子的目光落在钟素身上时,略停了停。钟素瞧得清楚,那公子只不过是见有人与众不同多瞧了两下,眼中并不是惊艳的神色。    她也不刻意逢迎,略扯了扯嘴角,只当做笑过了。    许清生得稚气团团,打扮又老气无比,那公子自然是直接忽视了。    见那个平平无奇的钟大姑娘竟破例得了一个略久于旁人的眼神,众人不禁又妒又恨,犹以钟晴为著。    待那公子瞧向钟晴时,她刻意向前迈了一步,好将自己在众人中显出来。接着她又微微侧了侧头,将头上的步摇和耳上的坠子弄得轻轻晃了两晃。她原本生得就美,这时那灿灿的金饰映着她的面孔,更显得那原本就雪白的肌肤莹然生光。    那公子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惊艳,也不四处打量了,只直直地盯着钟晴看了许久。    一时间众人又忘了记恨钟素,都只管去目光灼灼地盯着钟晴,仿佛这样就能把她那张艳丽的脸给烧坏了似的。    钟素见众人都去厌恶钟晴,不由得觉得好笑。她无心掺和这些小女子的明争暗斗,只假作不经意地转开目光去打量那位陌生的公子。    这一不打量打紧,钟素瞧了一会竟瞧出些门道来。    只见那公子被皇后所出的两位皇子一左一右地陪着,萧以则落后两步跟着,但凡有旁的王爷上去搭话,萧以就笑嘻嘻地将人拦在后头,仿佛不许别人近那公子身似的。    那公子究竟是什么人?皇后竟瞧得如此重要!该不会是皇后娘家礼国公府上的公子吧!若是这样,那位公子八成是要尚密阳公主的,舅母叫自己姊妹打扮得沉闷些,好不抢公主的风头,这也是情理之中。    不,不会。皇后最忌讳外戚的名头,一向不允许礼国公府自抬身份,这时怎么会自己作出捧高礼国公府的事情来?况且若是要尚公主,怎么密阳公主却没来?    那公子绝不是礼国公府的。究竟是什么人?    钟素百思不得其解,可恨的是花园子里竟连一个熟人都无,想问人也没法子问。    “姐姐,那位公子是谁?”许清轻轻扯了扯钟素的袖子问道。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钟素以扇遮面,轻声打趣道,“如今舅舅是皇上面前的新贵红人,许大姑娘自然也该消息灵通,怎么还来问我?”    许清知道自己表姐开玩笑,闻言也不生气,只摇摇头道:“得了,姐姐你还不知道我爹爹,成日跟个闷葫芦似的,别说是上头的事了,有时连自己的旧伤复发都不肯告诉府里,只随便弄贴药一敷便完了。要问我爹爹呀,还不如问我。”    “唉,算了,待会宴席上总能知道。”钟素摇摇头,又疑惑地道:“说来也奇了,今日这宴席竟没几个相熟的姑娘。灵华郡主便不说了,身子本就弱,早几日又着了风寒,自然来不了;怎么连密阳公主和平阳公主都没来?今日只来了个越陵公主,她又不似密阳公主那样平易近人,咱们总不能贸贸然去问她罢。”    二人正懒懒说着闲话,钟素忽地又瞧见了一位熟人。    那女子穿了一件淡粉上襦配浅蓝下裙,瞧料子只是寻常,想来家中并不是显贵。她双腕各戴了一只青玉镯子,头上并没什么贵重首饰,只戴了个普普通通的金步摇。    这身打扮若是落在别人身上,必然要显得寡淡无趣,可是落在她身上,却生生多了几分楚楚动人的气息。不为别的,只因为她生得实在太好了。    那不是施岑又是谁?    前世里,正是这位施岑,以四品官家女的身份做了洛王的侧妃,又凭着艳丽动人的相貌和柔顺可爱的性情获得了洛王全部的宠爱。    也正是她抢去了钟晴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头!    钟素只顾发呆,连许清说话都没听见。    许清见自家表姐出神,疑惑地顺着她的眼光看了过去。这一瞧,许清顿时笑了:“姐姐,这位姑娘的相貌比钟晴可美十倍都不止!今日咱们倒要瞧瞧,钟晴她还如何出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