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作客(1 / 1)重生之伯府嫡长女首页

来人一身宝蓝圆领袍子,腰间系着金玉七件,手上持着一根象牙柄的折扇,这时候正自命不凡地扇着风。明明是和其他几位皇子相仿的打扮,却硬生生多了一段蕴藉风流,不是景王又是谁?    钟素看见这位风流王爷,赶紧恭恭敬敬地行下礼去,心头却是五味杂陈。    前世里自己只是个不起眼的伯府嫡长女,虽说也算得上是公卿贵族,可众人都知道,庆昌伯府不过是面子好看,实际内里却不怎么受皇上看重。恐怕阖府里最得圣心的不是伯爷,而是那位顾夫人。    当被指给景王做正妃时,钟素一时有些喜呆了。景王爷相貌俊美,又是皇后亲自抚养长大的,不论是出身还是人才,都是一等一的好。他是京中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呀,怎么最后竟是她得到了这样的荣幸!    不必说旁的贵女了,就连钟晴也痴迷过景王一阵子。后来钟晴年岁渐长,开始沉迷于权力,渐渐瞧不上闲云野鹤的景王,这才把目光投向了如日中天的启王。    才成亲时,萧以与钟素也颇有些相敬如宾的和睦。只是萧以此人,生性放荡不羁,最不喜受拘束,不过大半年就对钟素的一板一眼厌烦起来,成日里想带着钟素跑马游街,弄得钟素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两人闹了好大的不快。    只是好歹他还知道敬重钟素,并不曾薄待与她。    后来又有了个娇俏可人的郭侧妃,进府后就争风吃醋,在萧以面前进了许多谗言。钟素的日子这才慢慢地难熬起来。    这世知道了自己祖母曾替萧以说话的事情,钟素更不喜欢这位玩笑不羁的王爷了。既然受了自己祖母的大恩,为什么前世里却不好好对待自己?    更可恶的是,这人和钟晴一样,生了张远远美于众人的脸庞,常常借此嘲笑别人,当真令人讨厌。    这样想着,钟素便不欲和萧以多话,行了礼便要告退。    谁知萧以却把手中的折扇“哗”地一声合上,拦在了钟素面前:“钟大姑娘请慢行!”    这时钟府的马车已走远了,因此钟素身边并无遮挡,众人顿时都看见了景王爷要和钟大姑娘“交好”的情景。    众人明着不好议论,暗地里却已经交换起了眼神:这位景王爷自小长相俊美,素闻眼光也高得很,对寻常庸脂俗粉从来不假辞色的,怎么这时候竟和钟素有了瓜葛?那钟素生得只是寻常呀。旁的美人不说,现放着一个钟晴呢!    钟晴更是气得脸都白了,也顾不上旁人的目光了,只直勾勾地盯着钟素,仿佛要把她的脸给盯个洞出来,又恨不得去把景王爷的头掰过来,叫他看着自己,不要看钟素那丑八怪。    钟素最厌恶萧以这自以为风流倜傥的样子,又被钟晴的目光灼得难受,便猛地抬起头,冷冷地盯着萧以说道:“景王殿下,您有何指教?”    萧以被钟素的目光震了一震,无数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干咳了一声轻轻放下折扇:“无事,方才……”    “既然无事,那么小女就进去了,不叨扰殿下了。”钟素说着,头也不回地迈进门去。她是当真不想搭理这人品轻浮的景王,因此竟连个笑脸也不愿意奉送。    大庭广众之下,萧以从没受过这样的冷脸,见钟素果真头也不回地走了,尴尬得脸都有些涨红了。    钟晴见状,赶紧上前两步,曼声道:“殿下,我姐姐就是这么个执拗的性子,您可千万别见怪!小女钟晴替姐姐赔礼了!”说着绽开了一个练得纯熟的微笑,等着萧以赞她。    谁知萧以恍若未见,只敷衍地点点头,仍旧盯着钟素远去的背影,挥手命钟晴退下了。    方才,我不过是想和你说个笑话,谁知道你这小妮子竟这样不给面子。要不是瞧你是良郡主的孙女,你以为谁愿意搭理你么?萧以半是不服、半是不甘地想着,见周围众人目光各异,赶紧又摆出了平日里那副满不在乎的神色,挥了挥扇子,大摇大摆地自东侧门进了府。    众人瞧见竟有女子破天荒地给景王爷瞧脸色,还是那个长相平凡的钟素,不由得都暗自咋舌,议论纷纷地进了许府。    ·    许氏未嫁前和弟弟许琤感情极好,连带着许琤的妻子郑氏也和许氏极为亲近。如今郑氏掌家,许府的下人们自然都对许氏母女甚是敬重。    钟素一进府就被下人热情地迎进了花园子,当看见娘亲和舅母两张笑意满满的脸庞时,钟素一时间把不愉快都抛在了脑后,笑着迎了上去:“舅母!”    “我们的素素回来啦!”郑氏热情地招招手让钟素上前,一张圆脸上满是慈爱的神色,语气也是极为亲昵。“哎,清儿呢?这孩子,刚刚还在念她表姐呢,表姐真来了,她又不知道疯到哪里去了。玉簪,去找找大姑娘。”    说着又对钟素身后的钟晴略点了点头,脸上的笑意收了一些,口气也冷淡了许多:“二姑娘也来啦?今日别拘礼。”瞧那样子并不吃惊,想是许氏已和她说了钟晴同来的事情。    “无妨的,玉簪姐姐别去找了!舅母今日忙得很,我不扰您了,这便自己去找清儿说话了。”钟素又拉着郑氏的手撒了两个娇,才从亭子里出去了。    见郑氏对自己姊妹二人两副面孔,钟晴恨恨地翻了个白眼,跟着钟素退下了。    她懒得和钟素一起巴结灵华郡主,再加上有又个瞧她不顺眼的越陵公主,她就更不乐意去奉承了,一走出亭子便自顾自地找平日里交好的姑娘们去了。    “姐姐,你今日怎么把钟晴也带回来了?”郑氏瞧见钟晴翻白眼,也不和小辈计较,只作不见,转头问起了许氏,“这顾氏母女仗着顾丞相得势,给了你们多少难堪,你怎么还想着提携钟晴?是不是过于心软了一些?”    许氏和这位弟妹向来亲厚,闻言也不生气,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想带她来的,你瞧她那个打扮,什么居心还不是一看就知道?只是这半年是顾氏管家,素素院子里要进下人,我们为着能自己挑下人,不得已才答应让钟晴来的。”    郑氏闻言,隐去了脸上的笑意,手上的帕子掩了掩口,低声道:“唉,既这样,也没法子了……不是我刻薄,你们家当真是一笔糊涂账!两房都要捧,两个亲家都想讨好,哪有这样便宜的事?我瞧老伯爷和老太太当真是……”    听见弟妹竟编排起了自己公公婆婆,许氏吓得赶紧摆了摆手:“我公爹和婆婆也是为难,咱们做晚辈的还是得体谅些,弟妹快别这样说了。”    天呐,弟妹素日里恭谦孝顺,今日是怎么了?竟说起长辈的不是来了!天老爷,可千万别怪罪这孩子呀,童言无忌,童言无忌!许氏不住在心里祈祷着。    自家这姐姐性子绵软,郑氏也是知道的,况且钟家也有钟家的难处,她虽不喜,却也明白。这时听见许氏反驳自己,她也不生气,抿嘴一笑就转过了话题。    许老大人喜好风雅,因此府中也青山绿水地修建了好几个小花园子,分了东园、南园和西园,三个园子间各有小径连通,小径也是九曲十八弯,里头还颇有几个幽静去处。平日里要逛还有些费力,今日待客倒是正好。    钟素在南院里头找见了许清,她正在和一帮贵女们席地坐在一条小溪旁。各人面前分别安了一张长案,上头清茶细点俱备,笔墨纸砚皆全。    那小溪是引自府外的绿水河,从许府的西花园起,经由南花园流向东花园,再打东花园流回了绿水河。这清如水的源头活水,可算得上是许府的一大特色了。    许清正和身边人笑盈盈地说着什么,见钟素来了,赶忙站起身,冲着钟素招招手。    钟素走上前,却见许清脚下是一张蒲草软席,原来并不是席地而坐。她见众人都矮身坐在地上,不由得奇道:“清儿,你们做什么呢?有好端端的假山凉亭不赏,有椅子凳子不坐,怎么坐在地上?是我没见识过的新玩法么?”    许清和郑氏生得很像,一张圆圆脸儿,杏眼翘鼻显得有些稚气。听见自家表姐发问,许清笑着拉钟素坐下,说道:“这还是越陵公主想的好法子,说宫中如今时兴一种叫曲水流觞的玩法,我们也才坐下呢,姐姐来得正好。”    说着便对上头笑道:“公主,您来给我们说说怎么玩?”    钟素坐了下来,抽空四处看了看。这才发现,不仅越陵公主在场,连钟晴也满脸不情愿地坐在边上,正扯着嘴角假笑,笑容倒还像样。可惜她那微微蹙起的眉毛却出卖了她抗拒的心情。    这倒奇怪了,怎么钟晴竟安安分分地坐在女子群中,不去四处招摇了?    才奇了一下,越陵公主就替钟素解了疑惑:“众位姐妹,今日许府宾客盈门,若是四处乱撞,不免玩得不尽兴,下人们也伺候不好。因此我和启王兄说好了,咱们不必给许府添麻烦,就玩这曲水流觞便可。这也是咱们对许夫人的一番心意。”    说着满脸倨傲地笑了笑,仿佛施舍了多大的善心似的。    钟素恍然大悟。怪道呢,原来是王爷和公主说好了要玩这个。贵人要曲水,众人自然只能跟着流觞,钟晴哪里敢和贵人叫板呢,她心里再怎么想招摇,还不是只能乖乖坐着。    只是越陵公主何时这样善解人意了,难道真是冲着许府的面子?前世也并没有这一出啊。钟素胡乱想着,忽地听见越陵公主又开口了。    “西院是各位大人在说话,这便不提了。王爷和公子们都在东院,那是下游,咱们在南院,算是上游。咱们无论是写了诗,还是作了画,都放在这木托盘里,顺着水飘到东院去,算是出题。不过众位可得记着,上边不可署名。    东院自有人取了赏析,各位男宾觉得合眼的,便和诗一首,或回作一幅画,算是答题,再由下人们送回我们这里。不论是出题还是答题,都是两炷香的时间,既取一个精,又求一个快。众位瞧这个法子如何?”    众人一听都争先恐后地赞妙。只有个钟晴,脸色僵硬地扯着嘴角假笑,仿佛听见有人要来抢她的首饰似的。    有的眼利的姑娘瞧见了她的脸色,自然知道是为什么,不由得掩口偷笑起来。    那位钟二姑娘最擅长歌舞曲艺,若是叫她当众起舞,她准能博得王爷公子们的喜爱,可是若这样安安静静坐着舞文弄墨,她可就是两眼一抹黑了。别说是文采斐然的灵华郡主了,就是她家那个平平无奇的长姐都能轻易压过她。    谁知越陵公主像是和钟晴过不去似的,又补了一句:“如今有的人呐,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成天地招蜂惹蝶,实际上却没什么本事。我这个法子可容不得那些人投机取巧。”    说着定定地看着钟晴,神色淡淡地问道:“钟二姑娘,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