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顾氏(1 / 1)重生之伯府嫡长女首页

走在这熟悉的庆昌伯府,钟素不由得满心感慨。这府里的道路,她闭着眼睛都能走下去,可是这一切却又是那样的陌生。    怎么能不陌生呢?自前世自己最后一次离开这府里到今日醒来,已经六年了!这六年里,自己日日想着娘亲,想着回府,却不能,也不敢回,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庆昌伯府落魄,眼睁睁地瞧着自己娘亲含恨而终……今生今世,她穷极所有的力气,也要叫娘亲好好地活着,荣华富贵地过一辈子!    钟素的快雪院离中轴线上的宁寿堂并不远,行了片刻,就到了宁寿堂廊下。    宁寿堂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两个才留头的小丫鬟,正在笑嘻嘻地拍手玩,见是老太太向来疼爱的大姑娘来了,赶忙站起身,一个向钟素迎了上来,一个去掀那厚密的银纱帘子,扬声回禀道:“大姑娘来了!”    钟素不疾不徐地踏进正房,深深行了一礼:“孙女拜见祖母!”    上首的老妇见了,忙吩咐:“快扶起来!”她身边侍立的一个打扮华丽的丫鬟听了,赶紧走了下来,亲自扶住了钟素。    只听得那老妇关切地问:“素素怎么起来了?你好生歇着吧,又无人挑你,我看有谁心不正,敢挑你的不是?”    这便是庆昌伯府的老祖宗,如今庆昌伯的母亲——云氏。    她这话说得厉害,两个儿媳妇听了,忙都站了起来,顾氏更是陪着笑道:“母亲说笑了,咱们满府里,就是大姑娘最尊贵,母亲最疼的也是大姑娘,不说我的晴儿了,就是少爷们也不如大姑娘的,谁敢挑大姑娘?”    云氏听了,只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说起来,她并不很喜爱这个出身高门的儿媳妇顾氏。虽然顾家也教她读书知礼,可是顾家却不是正经的科举出身,而是皇上做太子时候的心腹幕僚,待皇上登基了封赏时弄了个丞相之位。说得好听些,这些幕僚是良禽择佳木而栖,说得难听些,那就是明公正道地做官不行,偏偏喜欢投机取巧。    况且里头又有更重要的一条,皇帝赐了这几门婚事,可不是为着替臣下儿女情长的,这些女子们个个都是皇帝近臣之女,都是若有若无地带着“监视”之职,下嫁到各府的。    因此顾氏虽文采比许氏好,人也更伶俐些,却自诩高门大户,远不如许氏温和宽厚,更不如许氏得人心。    众人分了座重新坐下,钟素却不坐,笑嘻嘻地走到云氏身边,问道:“孙女可打搅祖母了?方才您可是在吩咐府里的事情?”    云氏见了倒奇了,许氏是个老实人,教得这大孙女也是性子温良。以往自己虽然疼爱她,她却从没这样撒娇过。云氏不禁仔细打量了一番钟素,只见她一身清丽打扮,淡妆而出,通身多了些高雅气派,倒把大房那个明丽可人的钟晴比了下去。    这时见钟素和自己亲近,云氏心里不恼,反而高兴地拉着钟素的手摩挲了两下,吩咐道:“翠鸟,搬个锦凳来给大姑娘坐。”    那打扮华丽的丫头听了,又亲自去端了一个锦凳,笑道:“大姑娘请坐!”    钟素笑着谦逊道:“哎呦,我是何德何能,哪敢劳动翠鸟姐姐给我端凳子呢!谢过翠鸟姐姐了!”说罢还是侧身坐了。    翠鸟听了,抿嘴微微一笑,又默默站到了云氏身后。    这一番举动,惹得顾氏与钟晴面露嫉恨:云氏向来是个冷清性子,虽说平日里也疼爱许氏那房,可是为着顾家的脸面,只会暗地偏袒,明着从不会叫人挑不是的。这时叫人给钟素赐了座,那就是摆明了要偏心钟素了。    云氏对顾氏与钟晴的脸色恍若未见,慢慢开口道:“方才也没说什么府里的大事,不过是在说你被碰了头,才说了两句呢,你院里的小丫头就来报,说你好了。我方高兴了两下,你这丫头就跑来了,也不顾着些自己身子,叫我又有些提心吊胆。”说着摸了摸钟素的额头:“瞧着一条大口子,真是吓人!”    钟素也不故作大度,点点头道:“是呢祖母,头虽然不疼了,可是这条疤却不知怎么办!”说着故意瞥了一眼顾氏和钟晴:“大娘,二妹,你们说我可怎么办呢!”    且不论钟晴,顾氏一听钟素的话,便不由得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她是知道的,许氏性子绵软,又自诩书香世家出身,事事讲究个温良恭俭让,因此教导得钟素也是一副柔弱性子。钟素何时这样直问到人脸上来过?    顾氏一时被噎得无话可答,只好讪笑道:“大姑娘真是说笑了,我们……我们能有什么法子?”说罢这句,以往那股自私自利之心又上来了,理直气壮来了一句:“说到底,咱们晴儿不过是个孩子,大姑娘应该让着,怎么能与一个孩子计较呢?”    这话说的奸猾,可是偏偏她的歪理又叫人听着没法子反驳。许氏听了,不由得气上心头,怒道:“你们的二姑娘是孩子,我的大姑娘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    她自进门,还从未这样高声大嗓地说过话。要知道,以往她自己如何委屈,咽下去也就是了,如今受损的可是她亲女儿的容貌!这可是女子最重要的资本之一呀!    顾氏果然奸猾,听了这话,不来与许氏对嘴,反而委屈地向着云氏道:“母亲,您瞧,大姑娘是孩子,生生二姑娘的气也就罢了,怎么许家妹妹也这样不容人?怕不是平日里常常挑唆大姑娘吧?大姑娘这样容不下二姑娘,不会是许家妹妹教导的吧?”    听了这一席颠倒是非的话,许氏更是气得脸都红了。她嘴唇嗫嚅而动,却不敢再争执,生怕惹了婆婆不高兴。    坐在云氏身边的钟素见状也不着急,微微一笑道:“大娘这话言重了!照您说的,女儿的行止都是娘亲所教导,那么二妹不敬长姐,蓄意毁我容貌,这也是您的教导了?”    说着故作惊慌,仿佛才察觉自己失语,对云氏请了个罪,道:“哎呀,祖母,是我错了!我不应该斥责二妹的,我这岂不是连大娘都骂了吗?”    云氏知道这次的事情是大房捣鬼,目的就是想叫钟素吃个大亏。害得钟素不能去花会倒是其次,恐怕最毒辣的还是要毁去钟素的容貌。    女子容貌毁了,可说前程就毁了一半,甚至连带着府上都要受波及。因此这时见了两房的争执,云氏也不去管许氏的失态,只淡淡道了声:“素素不必担忧,你大娘大人有大量,不会和你计较的。”    顾氏听了这话不满地撇撇嘴,只不过她早有准备,这时也不心急,只假作关切地道:“是呀,我不会和大姑娘计较的,大娘可替你心疼了!不过大姑娘的伤这样重,总要在家好好歇息,海棠花会便不要去了吧?”    笑话,这小丫头以为,自己就只是为了给她受气么?历来的花会都是皇家豪门相看之处,这次的海棠花会更不得了,听说几个未成家的王爷都要去呢!如今自己的连环计已然生效,这小丫头破了相不好出去,若是强行要出去,便要顶着一张丑脸。去与不去,她都讨不了好!    “说起海棠花会,孙女倒觉得无妨。”钟素笑嘻嘻地挽着云氏的手,撒娇道:“祖母,我听说二妹上次割破了手,大娘替她求了宫里的玉颜膏来擦手。那膏子听说很是管用,不过擦三五次就可消除疤痕,既然大娘替我心疼,不如赏了我吧?”    许氏听了,面上露出一丝倔强的神色,嘴唇紧抿,像是有话要说却忍住了。按她的性子,大房那头的一草一木她都瞧不上,女儿也向来要强,从不向那边低头的,如今不知怎么……可是如今女儿容貌要紧,少不得忍耐些许了。    “嗯,我瞧好。”云氏开口道,“顾氏既也心疼素素,就把那膏子拿出来吧。”    顾氏心头一揪,这玉颜膏还是娘亲好容易从宫里求出来的半瓶子,珍贵得很,自己为了要这玉颜膏,和家里的嫂子还闹了些不快,这时白白拿出来,如何甘心呢?    她讪笑着看了两眼钟素,不情愿地道:“那膏子……”忽地眼前一亮,道:“哎哟,大姑娘这穿着的不是去年的旧衣吗?怎么,今年的新衣裳不合你的心意?你瞧,大娘给你的新衣你都不喜,大娘如何还好意思再送膏子给你呢?”说着语气渐渐低了下去:“唉,也是素日里大娘口直心快,惹得你不喜,如今连大娘给的衣裳你都瞧不上了……”    钟素正愁无人提起这衣裳的,顾氏这样说,正如瞌睡送枕头,听完也不搭理许氏,转而对云氏道:“祖母,您瞧我这身打扮好看不好看?”    早在钟素进门时,云氏就注意到了这大孙女恍若变了个人似的,这时听见大孙女问,便连连点头:“我看很好!比往日里那些花儿呀朵儿呀,都要衬你!”    钟素又摇头道:“可惜大娘替我做衣裳时却浑忘了,我不如二妹年龄幼小,也不如二妹穿红的好看!”    她这话说得巧妙,既没指责顾氏偏心,又点出了自家的困境。    “嗯,这话说得很是。”云氏点点头道,“既这样,顾氏,日后大丫头那边做衣裳,你叫她自己选料子。”    顾氏听了,气了个倒仰,却只能恨恨应了个“是”,谁知云氏人老了记性却好,还没忘记玉颜膏的事情,又添了一句:“回去了就把那去疤的膏子给大丫头送去,我瞧大丫头并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听了这一席话,顾氏连笑也笑不出了,只好强笑道:“是,儿媳知道了。”又枯坐了片刻,便对云氏道:“媳妇这便回去取膏子,就不打搅母亲了,媳妇先告退了。”    说着匆匆地行了个礼,脚步虚浮地下去了。    她如何不气馁?原本趁着云氏带许氏出门,她打算好好整治整治钟素,捅破了不过是小女儿玩笑罢了,料想这钟家瞧在皇上和顾家的面子上,也不敢将自己如何。    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再拖个两天,钟素的伤疤就除不去了。    一个丑女,自然不能嫁入皇家豪门,这女儿福气,许氏便享不到了。钟霖那臭小子年纪又还小,自己的儿子钟兆却已大了,不过一二年就能考功名的。若是自己儿子考上,那房就彻底没落了。    谁知道钟准如今还是惦记许氏那个狐狸精和钟素那个小狐狸,一听见小狐狸受伤,便急急忙忙去看了,又急急忙忙地传信叫云氏和许氏回来。    这下顾氏的算盘都落了空,日后做衣裳还要去瞧那小狐狸的颜色,她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许氏守礼,见顾氏告退,便又闲叙了两句,站起身来行礼告退。    谁知云氏却摇摇头:“你且先别回去,我有话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