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萧夫人看她都要哭了,才掩嘴噗嗤笑开,点着她的脑瓜子:“叫你也知道娘的厉害!明天可不许逃了?” 慕萧皱着脸,小声说:“一定一定……” “不过有一件事必须现在做!” “……”慕萧羞愤欲绝! 最终,萧夫人虽没有再执着于叫她穿女装,却愣是叫她在妆镜前坐了近一个时辰,给她修理眉梢鬓角,硬是把她气势俊朗的眉毛给修弯了去…… 慕萧的面容本身就十分英气,剑眉朗目、眸似点漆,现在换成柳叶弯弯,称着她的眼睛也圆圆的,原本这样也有几分秀丽,只是慕萧眼中常有沙场经历留下的、将军的威仪和肃杀,柳眉微皱,杏眼不含嗔、不带笑,慕萧怎么看自己怎么觉得怪。 她一整天也不想出门了! 傍晚,慕百川换了侯爷的袍制,带上一言不发的慕萧,坐进前往皇宫的马车里。慕百川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女儿,欲言又止。 “爹,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咳咳,爹没什么话好说的,”慕百川再瞅了瞅面色不虞的慕萧,严肃道,“挺好看的,真的!萧儿怎么样也好看!……你娘她,这么多年了就惦念着这一天,体谅体谅你娘,懂不懂?” 慕萧身子一歪,倒在车厢边角,用袖子掩住脸,不愿说话。 车舆行至皇宫外墙铜雀街,诸臣子停驾在华林园外,女眷和男人们从这里分行。夫人闺秀们从青阳门入行换驾前往显阳宫觐见皇后,臣子大夫则从东阳门前往承光殿。 侯府品阶的车驾一到,便吸引了众多目光,不少小姐都羞涩地撩起车帘想再睹慕郎之姿。谁知小侯爷根本没有下车,平西侯下来冲着白景中招招手,安国公府的白世子上车后过了会儿,侯府的车驾就往北去了。 白景中被平西侯招呼着上车的时候还好奇,慕萧这是做什么,神秘兮兮的? 等看见了慕萧,就傻住了。 “你这是!你的眉毛这是怎么回事!” “小点声儿!快给我想想办法,有没有炭笔什么的给我抹抹。” 白景中脑子一转:“表姑姑给你弄的吧?这也太心急了,你这身男装打扮根本就不搭……” 慕萧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白景中吓得一个冷颤:“我现下哪里去给你找炭笔……不如我们去司钰府上借借?他这时应当还没进宫的。” 慕萧咬牙:“我这样怎么好去见他!简直……简直就像个娘们儿!” 白景中心里想:你可不就是个大闺女么!口上不敢说,只道:“我偷摸进去替你要来,不叫殿下看见,他那里的人见了是我,不会拦的。” 侯府车马换道从北边的七里桥街去了建春门,四殿下住的洪德苑和他这人一样,高墙厚瓦,冷清得一副“我不好相与”的样子。 白景中说:“你在这等着我,他府上总归有这些的。” 慕萧觉得羞愤,脖子都热了,死抿着唇不言语,只默默点了点头。 白景中下了马车,心里直发笑。他与司钰怎么说也是表亲,司钰府上的大管家见了他进来也不阻拦什么,只是好奇:“白世子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不是去赴皇宴么?” “这个……”白景中搔搔脑袋,扯谎也不眨眼,“平西侯府的小侯爷出门后不小心磕着了眉角,青了一小块。今天皇上要见他的,他怕惊扰圣颜,旁的地方又太远,我来帮他借一借脂粉眉笔,好给他遮掩遮掩。” 管家听罢也不说什么,命小丫鬟去拿,不一会儿端给白景中一套新的梳妆用具,甚至还有一面精致好看的铜镜。 “多谢了!”白景中当下也不客气,忙忙跑走回到车内。 “快,给你弄来了,”白景中挺得意,“怎么样,我这效率不错吧?” 慕萧没脸和他多话,一手执镜,一手大刀阔斧握剑一般拿着眉笔,不知从何入手。 白景中看她这样子,也知道她铁定不会画眉的,从她手里拿过物什,好笑道:“你这姑娘不似姑娘的,还是我来吧!” 车厢内并不狭窄,但白景中身量也不小的,弯腰给她描眉,两人的距离自然不会太远,慕萧很是尴尬地坐得笔直,后背紧紧贴住车厢内壁,呼吸都有些不畅地屏住。 白景中捏住她下巴:“别动,快好了……” 这时却有人一撩车帘:“慕萧伤得怎样?”四皇子的声音,慕萧猛地一下站起,撞歪了白景中的下巴,还把自己的脑袋杵向车顶,好大两声“咚咚”! “哎哟!” “嘶——” 慕萧急急遮袖掩面。 司钰一向冰山似的也不禁怔愣:“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他走到慕萧身边,欲拉开慕萧掩面的衣袖细细查看:“你伤到哪儿了?” 慕萧死不撒手:“哪儿也没伤到。” 白景中揉着下巴爬起来:“痛死我也!慕萧……你……” 司钰看出些门道:“难道你是在抹胭脂?” “没有!”慕萧大惊大怒,当下抬头瞪他,也不小姑娘似的遮脸,反正也要没脸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白景中好没义气地大笑,“你的脸!你的脸,哈哈哈!” 慕萧恶狠狠飞去一个眼刀白景中也没停下来。方才慕萧那么急地站起来,脸上被眉笔画了好长一道乌黑,从鬓边扯到嘴角,把她英俊的气质削去了大半,剩下浓重的羞愤。 司钰亦是忍俊不禁,但好歹快速平静下来,撑住了慕萧的颜面,掏出帕子细细给她擦脸,发现并无伤处,才难得地开了个玩笑:“你气得脸都红了,的确不用再抹胭脂。” 白景中丝毫不惧被慕萧眼神凌迟,捧着肚子在车厢地上打滚:“慕萧我、我、我是真的忍不住,哈哈!笑死我了,你方才的样子!” 司钰给她擦脸,细致地发现她眉毛有修理的痕迹,再想到他们在画眉,心下了然几分,踢了白景中一脚:“别再笑了。”又从旁边摔落的梳妆盒里挑出眉笔重新给她画上。 慕萧那种面热的感觉又浮现上来,司钰以为她还在生气:“你莫气了,这小子就这浑样。” 白景中爬起来抖擞袍袖,肩膀仍旧轻微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