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称王称帝的野心家(1 / 1)将冢首页

宴前之事仿佛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因而在宴席上,唐晏行、胡扬、无情三人表现得很是亲切,在一无所知的人眼里,看起来像是结拜的三兄弟一样。  尚风华端端正正坐在屠从英之下,目光看似落在前方的歌舞上,其实她的心绪早已飘出去极远,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屠从英端着酒杯,眼神在周围漂移不定。席间伺候的婢女小厮们都安分得很,若非使唤绝不上前,他又扫了一眼宾客,这才发现尚风华走神了。  屠从英正欲提醒一下,却见尚风华身旁的顾白屈起食指轻轻敲了敲小案,尚风华瞬间回过神来,转头细声问道:“怎么了吗?”  顾白轻轻笑了,提醒道:“你走神了。”  “哦。”尚风华嘟囔了一下,“我只是觉得有些无趣。”  “去外头走走?”顾白歪头问道。  屠从英收回视线,表现得那般天真,难怪尚风华给他取了一个“白”字。  尚风华瞧了瞧上头几位相谈甚欢的几人,默默起身,退到人群后,领着白鸽悄咪咪地走了出去。  走出去不远,尚风华看到关裕一个人默默地靠在转角处,此次夜宴的安危悉数由屠从英带来的人马掌控,关裕只能在外围待命。  尚风华走了过去,低声说:“怎么,呆在这看星星?”从关裕的位置刚好有一扇打开的窗,抬头可瞧见夜空。  关裕硬邦邦地道:“屠将军令兄弟们在外头巡视。”  对于屠从英的“使唤”,关裕等人很是不爽,他们可是尚风华的直属亲兵!然屠从英却有权调动大境的任何兵力,他们必须服从。  尚风华从他话语里听出一丝丝僵硬,只道:“辛苦你们了。”  关裕道:“职责所在,不敢辛苦。”  尚风华笑了一笑。这边正说着,那边顾白也出来了,轻轻唤了声:“风华?”  关裕朝尚风华拱了拱手,换了个地方巡视去了。  顾白走了过来,立在窗口抬头仰望:“风华,你瞧,好像能看见北斗七星。”  尚风华往前走了一步,探出半个头,疑惑地问道:“在哪呢?我怎么还没有瞧见?”旁边一只手直直地往上指了指,尚风华顺着看过去,顿时笑道:“看到了,不过不怎么明显呢。”  她把头转过来看向顾白,就见他正温柔地看着自己,唇边带着笑容,眼里仿佛落进了星星一般明亮。  尚风华呼吸一窒。  那双眼眸像夜空一样深邃,却多了几分温度,像依偎在月色里的波光,清澈而又柔软,只看一眼,就会被吸引着,逐渐沉溺其中。  这个人,真的似钟灵毓秀一般。  顾白伸出五指,在尚风华眼前晃了几下,后者迅速回过神来,别过头去支支吾吾嗯嗯啊啊:“嗯、嗯、北斗……还有、还有什么星?”  顾白笑道:“不知道了,我也不认识。”  尚风华低低地“哦”了一声。  顾白歪头看了她一眼,忽然伸出手捏了一下她的脸。  尚风华拨开他的手,头转得更偏了,细声细气像蚊子一样说:“你、你不能这样……动手动脚的……”  顾白笑眯眯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很快又一前一后地回到宴席上,再后来别人说了什么,上演了什么歌舞,尚风华统统都没印象了。  某人是祸水啊!  无情公子在海门郡停留了两日,便很快启程,与唐晏行一道前往大境京都拜见显帝,两人坐在宽敞的马车里,尚风华率着她的直属亲兵拱卫在四周,外围则是屠从英的人马。  顾白来时本跟在唐晏行身边,回去的时候自然要骑着马,与尚风华同行。  唐晏行挑起车帘看着那并排一起走的两人,忽然感叹了一句:“年轻真是好。”  无情公子:“……”他瞥了一眼外头,世俗仿佛对尚风华这样的肆意与不忌惮多有纵容,其实都是她身边人、周围人的默许罢了,他们一点也不在乎尚风华的名声如何。  比如这位大境的未来皇帝。  当然了,如果尚风华没有继承她父亲的衣钵,没有统领南陵大军,没有立下汗马功劳,估计就会被人一口一个唾沫给淹死了。  日近西斜,从队伍前方跑回来一人,对尚风华说了几句话,尚风华近前去敲了敲车壁,道:“太子殿下,前方马上要到一处驿站,今日是否停歇在此?”  车帘被挑开,露出唐晏行一张隽秀的脸来,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对尚风华点了一下头。  立即便有人去回报屠从英,由他与驿馆交涉安排。  停歇一夜,旦日辰时启程。这一路上,屠从英都是骑马走在最前头,有什么情况也是打发人往队伍里去,刻意避免着与尚风华的见面。  尚风华对此一无所知,每天跟在马车一侧,太子殿下说歇就歇,说走就走,想来在东临境内还没有人胆敢对这一行人不利。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大境与东临交攘处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或者可以说是两界山脉),官道环绕着平坦的山脚铺开,是唐晏行等人的必经之路。  临要绕山而行时,唐晏行突然掀开车帘,对跟在侧边的尚风华问道:“是要进入大境了?”  尚风华应道:“回殿下,绕过山就是大境了。”  唐晏行嗯了一声,笑了一下:“那可要当心了,如今,想要本宫命的人可不是少数。”  尚风华愣了一下,唐晏行已经放下了帘子。她仰起头看着前方高耸的山势,挥挥手,招了一个亲兵过来,低声细语一番后,亲兵便很快往前头跑去。  屠从英也很清楚这一点,立即吩咐全队伍警戒。  唐晏行在车厢里,含笑对无情公子说道:“待会儿可能会叫公子受惊了,还望公子多多包涵。”话音刚落,外头便传来好几次破空的呼啸声。  拉车的马凄厉地嘶叫着一倒,车厢被牵连着使劲左摇右晃了一阵才安稳下来,随即传来尚风华平静的声音:“太子殿下,无情公子,你们可有受伤?”  “……无碍。”  尚风华看着从山里蹿出数十个黑衣人,举起大刀冲出来见人就砍,好几个军士因猝不及防就被杀害。她大声喝道:“保持队形!护住马车!”  军士们立即将马车围得密不透风一般,最外围的人举着盾牌,身后的人高举着□□狠狠地往外突刺。  尚风华看了一眼倒下的马,箭矢无一例外从上而下刺穿了马脖,看来是有弓箭手隐藏在山上,伺机而动。  她下了马,将顾白拉过来靠在车厢一侧,低声道:“你在这里,不要随意出头。”  顾白咬了咬嘴唇,这才点头。  尚风华转过身,接过青鸟手中的箭筒背在身上,手握着弓背,抬头直直地看向绿林密布灌木丛生的山峰,微微眯了一下眼睛。  在山的某一处,一丛丛绿色之间,隐约散发着微弱的光线。尚风华摸出一支箭搭在弦上,尚未拉弓,对面已经有一支箭对准她的面容瞬间冲来!  那直面而来的箭矢立即被眼疾手快的关裕挡下,尚风华毫不犹豫地对准出处拉弓射箭,一眨眼的功夫,山上传来轻微的闷哼声,紧接着,又一连数只箭冲着尚风华和车厢射来,关裕领着几人挥舞着大刀不断抵挡,而尚风华则是毫不停歇地拉弓,拉弓,拉弓,每一只射出去的箭都又快又狠又准,待到箭筒里的箭矢都用尽,对方也再无箭矢射出。  一轮箭雨冲刺完毕,黑衣人与军士随着不断厮杀都倒下了不少,尚风华换了箭筒,纵身跳到车厢上俯视着周遭动静,忽见不远处林中有人影一闪,尚风华迅速出手,一支箭矢咬着人影追了过去,消失不见。  道路前方响起了奔腾的马蹄声,想必是屠从英解除了前方的障碍赶过来支援了,黑衣人见势不妙,一个个撒开蹄子隐入林中。  尚风华从车顶上跳了下来,敲了敲车壁:“太子殿下,偷袭者已经退去,暂时安全。”  唐晏行弯腰从车厢内出来,无情跟在后面露出了头。几人下车四处走了走,唐晏行拾起一支还沾着鲜血的箭矢仔细看了一眼,随即一扔。  他转头对尚风华问道:“伤亡如何?”  尚风华道:“死六人,伤二十九人。”  屠从英已经赶到了,下了马,对唐晏行道:“殿下,这些人极为谨慎,所用兵器都是普通的兵器,衣着也很寻常,看不出是哪一方的,似乎也没有要嫁祸给谁的意思。臣被一伙人引开,他们的目标应该在这里。”说完就看了尚风华一眼。  尚风华也道:“这一边袭击者众,埋伏者也不在少数,偷袭都是冲着车厢而来。”  唐晏行扯了扯嘴角:“这么说来,他们的目标是我了?”  周遭顿时沉默了半响。  尚风华默默叹了一口气,抬手指了指山上某处:“殿下,他们埋伏的人手大多是在那里,”转手又指了指林中某个方向,“往那边逃走的似乎是为首的人。”  屠从英立即道:“臣立刻派人追击。”  尚风华提议道:“不如让贺止带人追查,他本来就擅长这个;屠将军就带人去埋伏点如何?去看看那里……”她顿了顿,继续道,“……还有没有活人。”  “活人?”唐晏行愣道。  尚风华目光闪了闪,微微点头。  唐晏行:“……也好,待屠将军探查完毕,就继续上路。”  众人拱手应诺。  贺止立刻点了几人,眨眼间就消失在林中。唐晏行回到车厢边,对无情公子歉意地一拱手:“让无情公子受惊了。”  无情公子表示感同身受,身为海国王储的他也经常遭遇暗杀,这世间想称王称帝的野心家太多,作为储君所遭受磨难也必不可少,但他面上只是笑笑,表示毫不在意。  这边尚风华指挥人收拾战场,那一边屠从英带人去了尚风华所指埋伏点,没过多久,这一行人便回来了。  见到屠从英回来,唐晏行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问道:“可有发现?”  屠从英古怪的眼神扫过尚风华,道:“没有活口……致命伤都是箭伤。”  尚风华正叫人给马车换马呢,闻得此言,转过身当做什么都没听见。  屠从英继续道:“与其他黑衣人一样,身上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基本上没留下什么线索,很难查下去。”  唐晏行微微颔首,也看了尚风华一眼。没有活口、致命伤都是箭伤,尚风华的箭术已经如此出色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