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不再客气(1 / 1)本侯已久等首页

立秋刚过,蝉鸣相续。阳光柔软地照在姜萱若身上,簇黑弯长的眉毛,一双流盼生光的眼睛,肤色虽然不够白皙,可一笑起来,亦有百种风情。  姜萱若见姜嫀出来,热络络地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清娇娇地委屈道:“姐姐,若儿丢了一对翡翠耳坠,那是父亲送我的生辰礼物,我,我好难过。”  “找不着,就搜到我这里来了?”姜嫀忍住心中翻江倒海的怒意,暗暗咬了牙,装作要理鬓发,不动声色地推开了姜萱若。    姜萱若一惊,这长姐前些日子病了好一阵子,如今醒来,怎么不好欺负了?换成往常,不是应该急切地迎自己进屋才是,为何现在脸上挂着疏离的笑意?  想到上次无意中见到姜嫀满满一盒子的首饰,姜萱若心痒难耐,继续撒娇道:“好姐姐,你就让我进屋子里寻一寻,若是寻不着,我晚上会睡不着的。”  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    姜嫀尚未接腔,边上的黄竹却先开了口:“大小姐,咱们行得正,坐得端,又没拿人家东西,怕啥?”  姜嫀突然就笑了,这一笑,明眸善睐,仿佛一树芍药开:“妹妹若是来作客,自是欢迎。若是想搜查,还是请回吧。”  开什么玩笑,哪有做妹妹的胆敢擅自来搜姐姐的,把她当成什么了?别以为自己不知道她们在搞什么名堂。  姜萱若见软的不成,收起了笑脸,冷哼了一声:“姐姐如此不通情达理,那就别怪妹妹不客气。翠桃,进屋。”  黄竹见她们要硬闯,极配合地闪到一边,腾出地来。    姜嫀见姜萱若这般志得意满的样子,真想不管不顾地冲过去扇她两巴掌,然后打好,捏好,扯头发,撕衣服,闹它个酣畅淋漓。可惜,现在也只能是在脑子里过过瘾。  当下,她将手中的绣帕状似不经意地甩过姜萱若的脸面上,然后风轻云淡地笑道:“妹妹真的想进屋?”  姜萱若眨巴了眼睛,怔了怔,这长姐怎么突然就转了性?明明笑着,可有如秋风带着一丝寒意,不由停下了脚步。  姜嫀拦住了姜萱若,却拦不住翠桃钻空便要往屋子里闯。  不曾想,“啪”“啪”两巴掌脆生生响了起来。  翠桃捂住脸,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敢打我?”    姜嫀也有些惊讶,这屋子唯一敢动手的怀碧前脚刚出了府门,谁还有这个胆子?  寻声望去,便见她院子里的粗使丫头坠儿往自己身边一站,昂着头,一边涨红着脸一边高声道:“翠桃,你要以下犯上吗?没有大小姐允许,你也敢乱闯?”  翠桃被一个小丫头打,哪里肯罢休,便要上前打回来,口中叫道:“你才是以下犯上,看我不打死你个贱婢。”  姜嫀没想到平时默不作响的坠儿,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跳出来护着自己,怕她吃亏,正要出声解围,嘴巴刚刚张开,却又慢慢闭上。  因为坠儿手一伸,一推,就把翠桃摔了个屁股着地。  四周哄堂大笑。  姜嫀忍不住也憋着笑,不由赞许地看了一眼坠儿,这丫头不仅机灵,力气也还挺大的嘛。    姜萱若又气又恼,自己屋里人吃了亏,哪里咽得下这口气,立时跺了脚,指着坠儿,怒声道:“来人,把这贱婢抓起来。”  坠儿这才有些后怕起来,自家小姐从前都是柔柔弱弱的,难得这般强硬起来,自己忍不住想要护着她。翠桃横竖不过同为下人,可是二小姐就不一样了。这强出头,只怕没有好下场了。  正在惊惶之中,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仿佛有一种气息,瞬间便让她紧绷的弦松了下来。  姜嫀扬了扬手,举手投足间的气度让本要上前的下人不敢造次,她这才好整以暇地看着姜萱若:“妹妹当真要进屋?”  姜萱若正在气头上,见姜嫀松了口,便撅起嘴来,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当然要,那耳坠我可宝贝地紧呢。”    姜嫀暗地嗤笑,却又问道:“若是找不到呢?”  姜萱若没想到姜嫀如此难缠,当下便没了好气:“寻不着便寻不着呗,你想怎样?”  姜嫀等的就是这句话,故意装作想了想,方道:“你要进屋也无妨,可若没有,就拿你屋里的抄手端砚来换。”  姜萱若的目光下意识看向黄竹,在得到肯定之后,扬着头,傲气地说道:“换就换。”  她对文房四宝一点都不感兴趣,只是看珣哥儿喜欢的紧,她便讹了过来。不过是一块破砚,哪里比得上首饰让人心花怒放。  半个时辰之后,姜萱若气冲冲地离开了屋子,临走前狠狠地剜了黄竹三眼。  黄竹捏着手里的小绢儿,冷汗直冒。那翡翠耳坠明明是她亲手放进大小姐的梳妆奁里,怎么会不翼而飞呢?    入夜,月朗星稀。  怀碧将一两银子塞进坠儿手中,连连称赞:“瞧你平日里一声不吭的,今儿个做的好,这是赏你的。”  坠儿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不不不,这是奴婢应该做的。奴婢不要银子。”  一两银子还不收?  怀碧便有些纳闷了,捧着送不出去的银子,闷闷地唤了声“小姐”。  姜嫀坐在烛台下,从怀里掏出一对耳坠来,细细打量着,头也不抬地问道:“坠儿,那你想要什么?”    坠儿却“咦”了一声,下一秒,又压低了声音:“这不是二小姐的耳坠吗?怎么会在……”  姜嫀本就有心试探,抚额道:“这耳坠自己又不会长脚,我又不曾稀罕,怀碧又不曾拿。坠儿,你说说,它怎么就跑到我屋里来了?”  坠儿极伶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当下便跪了下来,磕了个头,道:“小姐若信奴婢,就将耳坠交给奴婢吧。”  姜嫀心尖一喜,眸中放亮,看来自己没有看错,不由笑道:“若事成,她的位置便是你的。”  坠儿摇了摇头,道:“小姐若觉得奴婢伺候可心,奴婢一万个愿意伺候小姐。不拘什么位置不位置,就是,就是,希望,希望……”    怀碧被她这吞吞吐吐的模样弄得好奇难耐,忍不住催促道:“你倒是说呀,想要什么。小姐一向待人宽厚,只要不是僭越的,你只管说呀。”  姜嫀越发觉得坠儿有意思,银子不要,大丫环的位置不图,一个小丫头到底想图啥。  “但说无妨。”  坠儿见姜嫀开了口,咬了咬牙,涨红着脸,终于鼓起勇气说道:“奴婢,奴婢希望小姐能赏一份蛋黄千层糕。”  蛋黄千层糕?  姜嫀再也撑不住,难得放松地大笑起来:“你这丫头。”  直到坠儿满脸通红拿着耳坠出去,姜嫀仍捂着肚子笑个不停。    真没想到,她这屋子里居然还有如此有趣之人。上一世,不曾发现。看来,从自己强硬起来的那一刻,有些东西就不一样了。  怀碧也跟着笑了好一会,但她向来懂事稳重,乐过之后便有些忧愁起来:“二小姐没讨到便宜,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姜嫀慢慢收了笑,眉头一簇:“东西呢?”  怀碧将自己出府拿来的东西放在面前,不解地问道:“小姐要这两瓶子酒有何用?”  姜嫀将木质雕花盒子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只白玉酒瓶,一只黄玉酒瓶。  她没有告诉怀碧,这两瓶酒是她的救命稻草。    季侯府的后院,种着成片成片的竹子,青葱欲滴。有一片叶子枯黄了,慢慢悠悠地飘下来,落在了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衣服上。枯黄的颜色印着蓝白相间的宽袍,逶迤出一种悠然见南山的清远。  男人抬头望着天,浑然未觉。  元曾面带喜色,急匆匆进来,朝轮椅上的男子行了一礼:“侯爷,外面来了位姑娘,说是能治好你的腿疾。”  “姑娘?”男子轻笑了一下,声音里有一丝暗哑,“你们还是不死心吗?”  元曾便知道自家主子误会了。  的确,因为侯爷患上腿疾之后,忽然不能近女色了。他也确实找来过一拨又一拨佳人,环肥燕瘦。可惜侯爷的宝贝小弟不争气,不配合,不能人事啊。  说多了都是泪。  但这一次,还真不是。    元曾解释道:“侯爷,真不是属下找的。圭叔都说过了,属下要是再找女的来惹恼侯爷,他就要把属下给扔到猪圈里去。”  “不见。”男子冷冰冰地拒绝。  元曾泄气地往回走,暗道可惜,那姑娘虽然衣着朴素,可却是实打实的美人胚。  季禹鸣将落在腿上的枯叶捡起,拿在手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  元曾他们还真是煞费苦心。宫中的名医圣手都对自己的腿疾束手无策,区区一个姑娘,简直是笑话。  少顷,圭叔来了,后面跟着去而复返的元曾。  季禹鸣见圭叔手上拿着一个木质雕花盒子,不由皱起了眉头:“圭叔,本侯不是说过,不得随意收礼。”  圭叔嘿嘿一笑,黝黑的脸挤成了一朵老菊花,将盒子端到季禹鸣面前,神秘兮兮地说道:“侯爷,你闻闻,再猜猜。”  季禹鸣接过盒子,尚未打开,便觉得浑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