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够了。”桑榆快速输入:“这不过是造个势头,接下来的一步才是关键。”
“你说于婉琴?”宋濂想起来桑榆第一次提起这人的时候,熊凌峰的话:“她不是个精神病吗?”
“也就正好她是个精神病,换成正常人还行不通呢。”桑榆发着微信笑出来:“爱民哥,接下来我要跟她见一面。”
桑榆这一步步棋筹划妥当,走得也可谓十分顺利,图片发出去第二天,万能细胞造假的话题就被顶到论坛首页最顶整整一上午,下午原帖被删,这欲盖弥彰的行为让热度瞬间又在学生间上涨了至少三个度,陈斌仅能靠着颜值气质撑起来的口碑也是崩的厉害。
从来是谁人能奈我何的陈斌这次有些慌了,他连着在实验室的群里发出几条信息,警告大家不要乱讲话,江源更是给桑榆发来私聊信息,半是威胁的口气让她老实点儿,别想着借这个时候搞小动作,想明白自己胳膊多细,陈老师大腿多粗。
“都是些小打小闹的谣言,陈老师很快就能解决,不会受到多大影响。”桑榆看着江源的微信,半边嘴角一勾轻笑了下。
下一步就是找到于婉琴。
学术造假的事情在论坛发酵后,张悦给桑榆发来了消息,很简单只有三个字儿:“小心点”。
桑榆用同样的风格,简短地回复了她:“邪不压正。”
“有能帮你的地方,我尽力。”张悦对这个小了她六岁的女孩儿不得不说十分佩服,聪明又胆大敢做的人从来都是少数派。
“学姐,你知道于婉琴经常会去的地方吗?”桑榆看到信息后,连忙问。
宋濂和桑榆在丽景花园旁边的小广场上从十一点转悠到了下午三点半,暖烘烘的日头烤得人浑身标记着“懒”字的细胞飞速扩增。宋濂打了第六个哈欠后,拉着桑榆坐到了石头子小路边的长椅上:“不是说午饭后抱孩子遛弯吗?这点儿都没见到人,该不是今天不出来了。”
“再等一等吧。”桑榆伸直腿,双手捂住晒得发红的脸颊,“按张悦学姐的说法,于婉琴暴风雨天也要带孩子出门,这对她来说明显已经是一种心理上的强迫性行为,并不是自身意愿能完全控制住的。我想今天她可能是因为某些事儿耽误了,但肯定还是要出来……”
桑榆的话还没说完,目光扫到一个肿胀的花衬衫背影,立刻站了起来:“于婉琴。”
她身边没有孩子也没有保姆陪在身边,佝偻着背,走路时一跛一跛地左右晃动身体,活像个歪扭着随时会翻倒的陀螺。
桑榆从后面小跑几步赶上,绕道她旁边,轻声说:“于老师。”
于婉琴的肩膀猛地一哆嗦,她看向桑榆的眼睛里闪动着惊恐不安,随后是越来越多的愤怒,口气也格外不耐烦:“干什么的?”
“于老师,我是陈老师的学生。”桑榆柔软地说着,手指撩了下垂在耳边的碎发。
桑榆撩头发的动作引得于婉琴皱起眉头,青肿的眼窝里眼珠子恨不得要瞪出来,她嘴里碎碎叨叨地骂了声:“贱货。”
“于老师,您知道陈老师最近被人害了吗?”桑榆低声问她。
“老陈,老陈怎么了?”于婉琴说着伸长脖子靠近桑榆,往前凸出去的嘴唇像是要一口咬掉咬对方的鼻尖。
桑榆被她突然逼近的动作吓得往后退了半步,定睛看着她眼窝和脸颊上的青色肿块,轻叹了口气:“陈老师被质疑学术造假,现在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
“造假?怎么可能,老陈不会的,他……他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于婉琴使劲摇头说,“难怪老陈最近心情不好,难怪啊……肯定是有人眼红我家老陈要害他。”
“是,陈老师怎么可能学术造假,我也觉得是有坏人。”桑榆顿了下说,“可现在大家都信了,陈老师又不愿意伤害学生,一个人忍着,好辛苦的。”
“那怎么办?”于婉琴紧张地揉搓起衣角,干涩地吞咽口水,啃着嘴唇上的死皮。
“于老师,你是陈老师最亲的人,你要帮他啊。”桑榆压低声音说。
“对,我要帮他!”颈椎上伤痕累累的脑袋大幅度地上下晃动,于婉琴紧紧抓住桑榆的手问,“那我要怎么办?我得怎么帮他?”
“去学校,要求全方位监控下进行实验过程。”桑榆轻缓着说,“只要我们能在学术委员会的人眼皮下拿出实验结果,所有的流言就都会不攻自破。不过那些眼红陈老师的坏人肯定会想尽办法拦着不让进行全监控实验……我想帮陈老师,但……我一个学生也没办法。”
“你算什么东西!”于婉琴甩开桑榆的手,嘴角吊着,粗短的手指戳着自己肥胖的胸脯,“老陈有事儿该是我去,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能帮老陈做事情,要证明他的清白,只能是我!贱货,你什么都不要想,是我,只能是我。”
于婉琴说完,气势汹汹地走了。桑榆看着她的背景心里生出来一阵酸涩,她同情着于婉琴,那个女人像一只被驯化的没有思想的护主忠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