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叫其君撑着伞,两个人在宫门口,天空中风雨大作,就像是一种悲鸣,又或是一种威逼。
黑云欲摧将一切都毁灭,放眼望去皆是翻涌的黑色,给人一种恐惧的感觉,光线并不明显,四处都透着暗,天地之间如此,仿佛要塌下来一般。
马车周围站了不少严肃的侍卫,护送着离去,温黁硬是看着人离开之后,方才回宫。
那一日的秋雨萧瑟,伴随着陈岫然的阵阵大喊远去,雨水洗涤过的花草是颓废的,叶子都打掉了,却又坚韧不拔的生长着,除了活着,又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能去死?
最好的是天空,连着阴沉了好几日,一场雨水降下之后,天空的不悦似乎得到了抒发,整个都蔚蓝了起来,干净又清澈,蓝中透着淡淡的光亮,叫人美丽的无法言说。
“风雨之后总会见彩虹的。”温黁站在青石板路上,眺望出去,那些花朵正在欣欣向荣的生长,纵然秋季又如何,总有适合这个季节的花儿。
其君神色有些萎糜,轻轻的点头。
温黁握紧她的手:“你还是不高兴吗?因为她没死,也没付出什么惨痛的代价。”
说到底,陈岫然还是完完整整走的,还是那个主子。
其君笑了笑:“这样奴婢便满足了。”
温黁没再说什么,摸了摸她的脸蛋,便让人回去了。
她自个现在庭院当中,榈庭多落叶,如此凄凉。不由得叫她想起了那日的中午,陈岫然站了出来,温柔的唤了一声,妹妹。
早知人生如此,当初何必相遇?
过去种种皆随着过去埋葬,那些个记忆却留了下来成了一把刀子,时时刻刻提醒着人她的存在,从未忘记过。
这手捂着胸口,一种不知名的情绪蔓延上来,叫她弯下腰蹲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
不疼不痛,只是茫然,一步步走到这算得上是随波逐流,那么接下来自己又该如何,静静等待吗?
云朵站在远处瞧见了,赶紧从廊下出来,过来搀扶问道:“娘娘是哪里身体不舒服?”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缓缓的说:“我以为我会很高兴,将陈岫然赶走之后,我会非常的高兴快乐,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天之后,这心里面竟是无尽的空洞,我不明白。”
云朵神色悲悯,却是沉默了下来。
她就站在那,站在院中,恍然想起了夏春秋临死之前与自己见面的那一日,似乎也是这个情绪,明明都是自己的敌人,却并未痛快。这样茫然的伸出自己手来,又轻轻地笑了笑:“难不成是我没亲手杀死她,所以没什么痛快的感觉?”
这个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
“娘娘在兔死狐悲。”云朵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是瞧着对方的笑容着实有些难堪,心中不忍,还是小声的说了这么一句。
温黁沉默了下来,兔子死了,狐狸悲伤什么?根本就是不怀好意。可也未必是不怀好意,比如说兔子是被狮子吃掉的,那么狐狸也有可能会是同样的死法,被吃掉,所以才会悲伤。
这和夏春秋死前说过那句话差不多,她说,陛下待我薄情,就会带你多情吗?后宫女子究竟有什么差别?
夏春秋,皇后,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明明是盼望着徐乔能够除掉那两人的,可除掉之后,自己又是害怕。
原来温黁一直都是害怕着徐乔的,因为那是皇帝陛下,手握权力太多。
自己只是一个依附者,没有任何的选择。
她轻声说:“我想当皇后。”
云朵有些吃惊:“奴婢以为娘娘看见废后的样子,会熄了这个心思。”
男人最爱的女人是母亲,最大的敌人是妻子。
“有总比没有好吧。”她这样说,就好像是为了安抚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