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在彷徨,都在无助,都站在自己的地方,眺望着更高的地方,想往更好走,却又怕走错了,所以才无助。
然而,即便是怕又有什么用,日子还是要过的。
那一日的事情落在许多人的眼中,不由得对长春宫里越发敬畏,许许多多的人私底下甚至连议论都不敢,但是对于温黁颇有微词的大臣不在少数。
虽然对外也有宣称,便是皇后急于离宫,身体不好才叫人搀扶,至于谁信不信,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至少表面上的借口已经找完了。
这件事情对于温黁来说,已经算是告一段落,还有旁人辗转反侧,不得安宁。
这个人便是白昭仪,自打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可谓是寝食难安,毕竟宸妃都敢那样对皇后,何况是她一个不得宠的昭仪?
自打陛下和宸妃和好之后,就再也没召见过她,这下又没了依靠,心中自然也是怕的不行,这些日子就瘦了不少。
钱才人和她的关系倒是不错,常常来她宫中坐着,一见人脸颊消瘦,下眼有铁青,哪怕是施了朱粉也遮盖不住,不由得担忧了起来:“姐姐是不是病了?怎么不找御医来瞧瞧?”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双手支撑着身体,倒真有几分若无柳的腰段:“心病还需心药医,叫来太医也查不出来什么,无非就是给我开两个养人的方子,吃了那么多苦药也没什么效果,又何必再来折腾自己。”
钱才人见她仍旧是一副戚戚然的样子,这心里也不好受,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盯着人瞧:“那姐姐是在烦恼什么?”
白昭仪苦笑一下,倒是有几分羡慕。像这个孩子整日里面便是吃了睡,睡了出去玩,整个就给人一种没长大的感觉,没长大的孩子自然也不会忧心忡忡一些旁的事情。
只有她自己在不断的害怕,这种害怕无处言说,欲言又止:“罢了罢了,我这刚出炉了一些糕点,你先尝着。”说着便将盘子推了过去,再配上一杯奶茶,这是以往对方最喜欢的食物搭配。
钱才人用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看了一会儿,到没有拿起来,只是闷闷的说:“你是在害怕宸妃娘娘吗?”
明明是个万事不管的孩子,可说起话来,也有这么一针见血的时候。
白昭仪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了良久,方才低头去拿糕点,却也不吃,只是给捏成了一个奇怪的形状:“你怎么想到那去了?”
钱才人双手托着茶碗,喝了一口,慢吞吞的说:“之前姐姐和皇后娘娘走的近,如今皇后娘娘落得那般下场,所以你怕。可是有什么好怕的?”
在说的时候,她还满不在乎的踢了踢腿,晃荡了两下,那圆嘟嘟的小嘴儿一抿,两颊的肉都凹出来了,活脱脱一个胖小孩儿。
在那批秀女当中,她的年纪是最小的,在宫中过了这么长时间,恍然间让人惊觉,原来她长大了,只是仍旧是一副孩子样子才没人发觉。
“我当然会怕,难道你不会怕吗?”白昭仪第一次开始跟她说这些事儿:“宸妃娘娘向来是不容人的,皇后都落得那样下场,何况你我?”
钱才人仔细的想了想,摊了摊手:“皇后娘娘身上有宸妃想要的后位,你我可是什么都没有。”
既然什么都没有,旁人又怎么会来抢夺呢?
白昭仪有些怒其不争,那双如秋水般的眸子当中全都是忧虑之色,用力的说:“可我们身在后宫里,是妃嫔。”
钱才人更加坦然了:“咱们虽然在后宫,是妃嫔,可是陛下眼中并无你我,既然如此,有和没有有什么区别呢。”
入宫之前,她的父亲就跟她说过,入了宫之后该吃吃,该玩玩,她贯彻的特别彻底,如今活的也很潇洒。
人有时候不去求,那便是最好。
白昭仪没说话,没吱声,良久之后用一种不甘心的语调说:“我这一辈子难道就要这么度过?”
为什么得宠的不会是她?为什么能将珍珠镶嵌在鞋子上的人不是她?
人这一辈子努力奋进的源头是不甘心,有可能会毁了自己的也是不甘心。在没有走到那一步之前,谁能知道最终的结果是什么?
钱才人一时没说话,因为还没想过自己的人生要怎么过,按照他的想法,大概就是走一步看一步,要是能吃吃玩玩乐乐在宫里安安稳稳的过这一辈子,那岂不是最好不过。
那些普通的人一辈子所求的。不就是自己这个样子吗?
每个人的想法都不同,有的人立于拼搏,有的人安分守己,于是乎,这两个人在同一件事情上就达不成一个一致。
白昭仪想法也很简单,她模样不差,家世不差,凭什么叫屈居于别人身下?攥紧了自己的袖口,漫不经心的揉成褶皱,轻声的说:“你若是陛下宠妃,指不定吃的更好呢。”书仓网shu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