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不是纸糊的,哪那么容易坏,不过的确爱生病。”温黁脸上多了几分忧心忡忡,看着自家孩子的脸蛋,算不上胖,瘦瘦小小总会让人担心。
青樱若有所思,显然是想起了病逝的皇长子,抿了抿嘴唇,心中有疑虑,但终究没有问出来?
温黁见着人沉默,轻轻地叹了口气:“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呢,去年我晕倒险些流产,太医之所以那么快赶到,是你本身就担心我身体不好,带人来给我诊脉了。”
落难的时候肯来帮助自己,如今自己正值鼎盛时期,却不愿意来说句话,显然是有心结。
这心结倒也很简单,多半是怀疑自己害死了皇长子。
“从前我便知道,你们两个必有争端,只是未曾想过如此惨烈,更从未想过我这个看客也会卷入其中。”青樱捂着自己胸口,眺望远处,那无尽的杏花成了一抹哀愁:“总不能昧着自己良心,这心中有事儿,不见也罢。”
“我知道你,但我也要说上一句问心无愧,你来也好,不来也罢,我就在那,你也在那,好好照顾自己。”温黁说了两句,便已经是告别,青樱没拦着,两人就此分别。
说到底,她终究是陈岫然的嫂子,纵然那两人其实并不和睦,但却是一家人,此人的情分在那摆着,情分只多不少。
云朵搀扶着温黁离开,轻轻的说:“其实娘娘待昭容真的很好,从前皇后在宫中管六宫事宜的时候,对她多半无视,娘娘却是一直在用心照料。”
“这便是朋友与血脉亲人的关系,朋友在进终究是血浓于水,况且她也是心中有愧,这与我走近了有愧于陈岫然,若与陈岫然走近了有愧于我。相当初那般潇潇洒洒,便是觉得是局外人,不至于夹在中间为难,想当那看戏的人,却不想这一场戏,把她自己看进去了。”温黁也是难过,可又能如何。自己一路走来身边有多少人,或远或近,或亲或敌,却也只是寥寥无几。
寥寥无几,真是一个惹人伤感的形容词,人生来便是孤独的,一路上纵然有人结伴同行,可死也是一人死。
索性最重要的,就是这路上。
又是一年杏花都开了,距离那件事也过去了两个多月,事情过去了许久,陛下想要立太子的心思却没歇儿,因为在他眼中,这是有人违逆自己的权利,他很不高兴,看张侯爷又开始不顺眼。这手里拿着一本书也看不下去,重重地在桌子上一摔。
温黁却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样子,自顾自的在那绣着花,想要绣出了一些小花样给自家儿子看,淡定到了极致,只当作没看见。
徐乔开始胡闹,多半是想要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若是往常她便去了,这是如今……
“我渴了要喝茶,云朵泡的难喝,你却给我泡。”他见没能吸引来注意力,便开始没事儿找事儿。
温黁扫了他一眼,认同的点了点头:“云朵在泡茶这方面的确不行,要说泡茶泡的好的,还得是其君。”
“已经嫁做人妇,你就别念着她了,崔侍卫那边我也给了官职,以后她就是官家太太,不过你要是还想叫她来伺候你,招入宫中也行。”徐乔顺着说,到也没别的想法,随口便回答。
她神色微微一暗,刺绣的手有些不听实话,一不小心便扎到了自己指尖上,鲜血流了出来。
徐乔见了,捏着她的指尖,抽出绣帕给包裹住,骂道:“你刺绣也不好,整个人笨手笨脚,事情交给底下人做就是了,自己带着动手做什么?”
“不过就是流了点儿血,其君才吓人呢,只瞧着那伤口我都怕坏,何况催侍卫将人背回来的时候,亏的我没看见。”她捂着胸口,像是余惊未消,又轻声的说:“后来崔侍卫求取其君的时候,我就想了,什么都是轻的,只要他不叫其君受了委屈,那么便是好丈夫。”
徐乔生性多疑敏感,又怎么会听不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手顿时一松,眉目低沉:“你的意思是我叫你受了委屈?”
若是以着旁人的眼光断断不会如此觉得,陛下待宸妃娘娘好天下皆知,用的是最好的,吃穿住全都是最好的,便是皇后都得退而求其次,谁又能说上一句不好呢?
温黁凝望着他,惊讶的问:“你何时叫我受过委屈?”
他心中暗暗道,难不成是自己想多了,耸了耸肩膀:“的确是我没庇护好你,你才不能庇护其君。”
“那边是我的事儿了,与陛下无关,我不过就是个妾室,皇后娘娘开口要婢女,难道还能不给?便是有朝一日她想将我怎么样?我又能如何?”温黁神色黯淡了下来,轻轻的靠到陛下的怀中:“其实我终归是怕的。”
徐乔微微一怔,抚摸着人的后背,想了半晌说:“你想叫我废后?”
她没说话,这便是默认,话不能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