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章(2 / 2)何为良人兮首页

“没有没有,没有不与你做生意。”小伙子连连摆手摇头,“都是玩笑话。”

程橙放下心,招呼客人坐到院里的石桌旁喝口茶,歇一歇。

待树种好了,送走了客人,何故亲自下厨,三个人吃了晚饭,稍歇一会就各回各家了。

何故本来都走到了家门口,又想起家里的啤酒似乎是喝完了,于是又折回去,到便利店买了一大袋冰啤。

收银员小姐姐将发票递给何故,没忍住说了两句:“小妹妹,你爸爸很爱喝酒吗?经常看你来买酒呢。”

何故被那一句“小妹妹”惊了一下,而后摸了摸脸,说:“我二十三了,不小了。”

何故说着就笑起来,也不知道在笑什么,看的收银员莫名其妙。随后她拎着袋子,一边数啤酒罐数一边往外走,无意撞上一个人,头也不抬的说句对不起,又拎着酒兴致勃勃的回家去。

温少缱只是偶然路过,想进来买瓶矿泉水,才踏进店门,低头接电话的一个瞬间,一个姑娘迎面撞上他。

“对不起。”姑娘的嗓音柔和,语气轻快,一点儿也没听出歉意。

姑娘走的太快,温少缱只来得及看见一个毛茸茸的发顶和大袋啤酒,但他也没在意,只一边走一边听电话。

“喂,姜哥……”

温少缱出了便利店后,按照姜梁的指示,七拐八弯的终于走进了一个小巷子。姜梁踩着拖鞋出来迎接他。

“哎呀,温老弟,你可算是来了,来来来,进来进来。”姜梁是个大大咧咧,狂放不羁的性子,平时也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与他一比,温少缱简直就是精雕细琢的一块玉,穿的衣裳连一丝褶都没有。

“姜哥,你这地方可让我好找。”温少缱舒一口气,跟着姜梁进了屋。

姜梁曾经是个演员,如今是个导演,虽然本人无意高调行事但名气太大,尤其最近处在风口浪尖,所以一举一动都会备受瞩目。

姜梁本人对此烦不胜烦,但又无可奈何,于是干脆撇了豪宅,躲到小巷子里来,没了记者在身旁打转,日子过得简直不要太滋润。

温少缱此来是受姜梁的邀约,谈新戏《谋杀》。

“怎么样,温老弟,我现在可就差你一个点头就能开机了。”姜梁皱着眉,看着拿着剧本的温少缱,心里颇有些忐忑。温少缱十几岁开始混荧幕,到如今将近而立之年了,什么风光没有过。但他姜梁是半路出家,混导演这行虽然有了些名气,但总还想再做出些成绩。况且温少缱向来不看重声名一类,能吸引他的只有剧本与角色,所以他并不能预测到温少缱是否答应。

温少缱沉吟着,也是颇有些犹豫。他近两年准备隐居幕后,希望自己最后留下来的作品每一部都是全新的挑战,然而这个剧本确确实实是精彩,所以即便是角色无法给他带来更大的挑战,他也依然是心动。

姜梁是个急性子,等不得,但也能猜到温少缱如今不怎么接戏是何打算,所以只按着性子等。终于温少缱点了头:“这戏,我接。

新戏主角敲定,姜梁心情格外舒畅,坐在院子里,磕着啤酒花生米同温少缱聊戏。

“不来点儿?”姜梁冲着温少缱晃晃酒瓶子。

温少缱摇摇头:“姜哥,你知道我不喝酒。”

姜梁撇撇嘴,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眯着眼问温少缱:“你知道就这条巷子走出去,对面那个小区吗?”

“知道。”

“那你知道何故吗?”

温少缱听这名字愣了一下,随后点点头:“知道。她怎么了?”

姜梁一拍大腿:“她就住在那个小区。你可别小瞧她是个女孩子,我上次亲眼看她喝倒了一桌子的人。那酒量,啧啧啧。你就应该跟她学学。”

不知为什么,温少缱想起在便利店遇见的女孩,猜想她会不会就是何故,随后甩甩头,将这个想法抛之脑后。

何故将酒放进冰箱里,又想喝水,顺势想起来出门之前烧的热水,经过了一天一夜,应该又是烧开又冷了。她将所有的冷水倒掉,重新烧热水。

七月末,温雪琢刚写完一幅字,老伴儿就领了一个丫头到跟前来,眉开眼笑的说:“这是何故,来谢谢你帮她出版新书。”

温雪琢温老先生摸了摸胡子,郎爽一笑:“你这小丫头,原来也不是那么没礼貌啊。”

何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先生哪里话,对别人再无礼,在先生面前还是要放规矩的。”

何故现在有些糟心。因为她不留情面的连续拒绝了叶主席的三次邀约,平时又不怎么应付交际,所以她顺利的被业界针对了,新书无法出版,由此准备改行做编剧。可谁想就在她已经一只脚踏入编剧领域的时候,她的书突然出版畅销了。而这件事得仰赖杨锐杨老先生。

却说何故奔波两日,辗转几家出版社,都没能脱离窘境,正坐在街边发愁的时候,一位严肃板正的老爷爷突然来与她搭话,要看她的书。何故本着无所谓的心态把书给了人家,拍拍手就走了,转个身在转行的路上一骑绝尘,却没想到这位老爷爷,姓杨名锐,正是国内最大的出版社社长。

要说这是天赐的福气那还好,可偏偏杨老爷子与何故并不是偶遇,而是温雪琢温前辈欣赏何故的才气,心疼她被人针对,才央着自己的老友去上演那么一出偶遇。

何故知道真相的时候,真恨自己为什么写了那本书。但没办法,总归欠了人情,虽然一时半会儿还不上,但谢谢还是得说的,于是就有了此时此刻的营业现场。

“多谢先生出面帮我,否则我可能在这行就混不下去了。”何故笑容诚挚,无比感激。

温老爷子一挥手:“怎么能说是我帮你,要不是你的书写得好,那姓杨的也不会下定决心要帮你。我只是请他去主动看看你的书罢了。”

“姓杨的”三个字逗笑了何故,这让她想起了程橙。她和程橙是高中同学,大学虽然不是一块儿念的,但从没断过联系,后来毕业了也是厮混在一起,当面叔叔侄儿的叫的亲切,背地里都是“那狗子”。

闲聊了一番,温老先生想与何故手谈两局,正摆出了棋盘,院门口听见动静。

“爸,昨天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今天天气好的话要晒书,晒书,你……”温少缱一边说一边往书房走,踏进了房门才终于意识到家里来了客人。

“呃……抱歉。”温少缱有些不好意思。

温老先生以一种极其放肆的方式嘲笑了儿子两声,随后同他介绍何故:“这位就是我之前同你说过的,那位没礼貌的小姑娘,何故。来见见。”

温少缱觉得自家父亲这样说一位姑娘不太好,况且他觉得何故看起来挺乖的,并没有外界说的那样跋扈,由此深觉父亲的话不妥。

“爸,她哪里没礼貌了,你别乱说人家。”

温雪琢捻着胡子,摇着头笑起来,心中深喟一句:又一个被骗的。

“好了,不是说要晒书吗?让何故同你去,我这把老骨头还是在房里歇一歇。”温老爷子挥着手把两人赶出去。温少缱嘟囔着:“什么一把老骨头,还不就是懒,年轻的时候就不爱动……还麻烦人家姑娘……”

何故不言不语的跟着温少缱到了院子里,温老夫人已经把书从书阁里搬了一些出来。

“抱歉,麻烦你了。”温少缱同何故说,“本来你是客人,不该让你做这些的。”

何故笑笑:“无事。温老先生帮了我那么大的忙,我帮他晒晒书也是应该的。”

温老夫人见着儿子与何故走过来,料想自家老头子又是犯了懒,同何故道歉说:“本来你来是客,那老头子却这样使唤你,真是对不住。不如你还是同我进屋喝口茶吧。”

“不碍事,夫人。晒书是雅事,我还乐得呢。”何故接过温老夫人手里的书,“倒是您,这些事情我们小辈来就好了,您进屋去喝茶歇着吧。”

温老夫人觉得何故是越看越乖,全然不像外边传的那样目中无人,蛮横无理,两步踏进书房,又看见温雪琢一个人对着棋盘琢磨,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说说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写字下棋,你帮着你儿子晒晒书,能少你一块肉啊,晒得还都是你的书。真是没见过你这么懒的。”

温雪琢拈着棋子,知道老伴儿的心思,故意逗她:“我也不全是写字下棋,我也遛鸟养花啊,你看外面的兰草不就是我养的。我还偶尔写书,做做学问呢。”

温老夫人被逗得没脾气,笑骂他不正经。温雪琢冲夫人招招手:“来,同我手谈两局。”

温少缱将书都搬出来,何故同他一起将书铺开晒着。其中有好些是古籍与珍品,残损程度不一,由此两人更是小心。

“你方才说,我爸帮了你的忙,是怎么回事?”温少缱并不清楚事情的弯弯绕绕。

“我声名太差,没有出版社愿意出版我的新书。温老先生替我在杨锐杨社长面前说了两句,为我解了围。”

何故说的无所谓,温少缱听的别扭,他之前听父亲讲这位小姑娘的状况时就觉得不对。其实文坛里与何故有接触的人并不多,所以何故到底是什么品行,并没有几个人清楚,然而流言却是纷纷扬扬,都是说她如何恃才傲物,嚣张跋扈。

“你大概只是不善交际,完全没有别人说的那样不堪。”温少缱本意是安慰何故,何故却被他逗笑了,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善交际?万一现在我是在做戏给你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