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玥兰阁寝殿,穿过长长的回廊,是昭芸宫主位庭院,周翰墨身高腿长,脚程飞快,唤了江初唯跟来,却又不等她,害得江初唯一路小跑。
最后站在了院里的那株红梅跟前,周翰墨背对着江初唯,眼神如冰地望着花枝。
他有一瞬的恍惚,到底喜欢红梅之人,是沈惜音还是身后的女子?
江初唯抚着胸口大舒了两口气,院里没有旁人,没有其他声音,便只能闻见她细微的娇/喘。
周翰墨眉头紧皱,心情异常的烦乱,“敏敏想要拉拢齐美人?”
不只是齐美人,还有温诗霜以及秦子苓,这段时间江初唯变化太大了,不欺负其他嫔妃就罢了,现在还跟人打成了一片,瞎子都看得出来问题,更别说疑心病晚期的周翰墨。
周翰墨盯她得紧,只要她有异样,迟早会被发现,所以江初唯现在心里十分平静,冷静地盘桓了一二后,才轻轻地上前一步回道:“陛下是怀疑敏敏结党营私吗?”
结党营私,这个词用得严重了些。
周翰墨缓缓地转过身,眸底冷意淡了几分,却更加犀利注视着江初唯。
江初唯不看他,只管将脑袋埋得死死的,搁在身前的两只手搅在一起,指尖掐住一片绯色,忐忑又不安。
“敏敏只是听进了皇后娘娘的话,陛下朝上处理事务已经很累了,不想再要陛下因为后宫事烦心,”江初唯压低了声音,尤其是最后几个字带着重重的鼻音,让人听起来就很委屈,“难道是敏敏做错了吗?”
“敏敏没有做错,”周翰墨挑起江初唯俏丽的下巴,直勾勾地望进她的眼睛里,“是朕这些年忽略齐美人了,让她在蓉西宫受尽委屈,朕以后定会好好补偿她。”
往日只要周翰墨提及其他妃嫔,江初唯都会上纲上线地追问:“那陛下是喜欢她多些还是喜欢敏敏多些?”
今儿个江初唯也这般问了,但脸上的神情却大有不同,没了小家子气,反倒透着小姑娘的甜憨劲儿。
“当然是喜欢敏敏多些。”周翰墨轻轻地点了点她的鼻子。
江初唯忽的想到什么似的,着急忙慌地抓住周翰墨的袖角,湿漉漉的水眸眨了眨, “不是多些,是最喜欢,陛下要最喜欢敏敏。”
周翰墨握住江初唯,她的手很小很软,仿若他稍稍用力就能将她捏碎,他低头看着她,满是宠溺:“好。”
江初唯故作娇羞地将手抽回去,而后又伸出一根纤纤玉指,轻轻地点上周翰墨的胸口,“再说,不是陛下说敏敏长大了懂事了吗?”
话音未落,就被周翰墨捞进了怀里。
江初唯抬头,刚好对上周翰墨的眼睛,眸底看似没有什么情绪,却教人浑身都凉飕飕的。
周翰墨俯首在她耳畔,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敏敏,隆冬夜里冷,今晚朕陪你。”
江初唯怔在了原地,颊上浮出两抹红晕,甚至眼圈都红透了,像是受到了惊吓,更是紧张到了极致。
周翰墨这样以为,毕竟江初唯太爱他了,入宫三年都盼着侍寝,今天终于能够实现。
其实江初唯是气疯了。
侍寝是不可能侍寝的,这辈子都不可能侍寝。
周翰墨低笑一声离开,笑得江初唯莫名其妙,笑得她更是咬牙切齿,脚指头都扣紧了,回旋踢跃跃欲试。
“小姐没事儿吧?”守在回廊里的香巧急忙上前搀住江初唯,一脸担忧。
“没事儿。”江初唯抿唇,唇色愈发鲜明,赶上了跟前的红梅,她回头望了眼玥兰阁,眯眼笑了笑,“你回去跟温婕妤告一声,就说陛下晚上召我侍寝,今儿我便不过去陪她了。”
后宫皆知她的性子,先前没有侍寝遭了不少嘲笑,现在终于逮到机会打脸,她肯定恨不得告诉所有人。
德妃自不会怀疑江初唯是特意要她知道此事。
小姐那么那么喜欢陛下,苦苦盼了三年的侍寝,却在这个时候来了。
香巧只觉得自家主子太委屈了,为何没有一件事随她心意?
“德妃娘娘是宫里的老人,应是不会这么冲动吧?”
江初唯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再说我又不是要她做什么。”
“小姐……?”香巧仍是不放心。
“快去吧,不然德妃就走了,我先回寝殿等你。”江初唯搓着冻红的小手,缩着脖子哈着气回寝殿,嘴里小小声地骂骂咧咧:“谈话就谈话,屋里的火炉不暖吗?非要拉她出来吹西北风,狗皇帝怎么这么讨人厌呢!”
香巧快要哭了:小姐,有些话心里想就好了,用不着说出来哒。
江初唯回到殿中,守着火炉吃着热茶,终于恢复了些元气,等了会儿,香巧从玥兰阁回来,瞧她神情该是十分顺利。
“德妃脸绿了吗?”江初唯懒散地靠在贵妃软榻上。
香巧绕去江初唯身后按揉肩膀,力道刚好,多一分嫌疼,少一分挠痒,江初唯舒服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