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榕婷说话难听。
殿里的气氛变得怪异起来,其他人不约而同地望向江初唯,都以为她一定会发火,毕竟敏贵妃是出了名的娇纵蛮横,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更是受不得任何委屈。
不曾想江初唯她并没有。
只是笑盈盈地起身给周翰墨行礼,“嫔妾拜见陛下。”
周翰墨带着探究的目光从她脸上扫过,不轻不重地应了一声,而后一个箭步上前扶过要起身请安的温诗霜,举动体贴温柔,“爱妃有孕在身,不必多礼。”
温诗霜拘谨地捏了捏手指,她入宫三个月来,周翰墨至少有一个半月召她侍寝,于外人看来,这是陛下对她无尽的恩宠,可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其中苦涩,周翰墨平日里待她有多淡漠,即便是看她写字,眉间也凝着化不开的冷。
这些她早就看透了,只是迟迟不肯面对,直至江初唯帮她打开心结,温诗霜收拾好心情重新出发,现在面对周翰墨仍有不安,却不会再有任何的妄想。
周翰墨扶着温诗霜躺回去,边理着她的头发边交代道:“最近天儿变化无常,爱妃可要注意身子,玥兰阁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去太和宫找春德。”
温诗霜浅浅一笑,温顺至极,“陛下放心,贵妃娘娘待嫔妾很好,自不会亏待玥兰阁。”
周翰墨侧了侧头看向江初唯。
狗皇帝一登场,江初唯就演上了,恹恹地斜靠在椅子里,星眸半垂,像是没睡醒。
见人回头,江初唯反应贼快,掩嘴轻咳两声,眸底溢出一层水雾,这般娇弱的人儿,真是看得人肝肠寸断。
周翰墨皱了皱眉头,不过他自己没有察觉,“辛苦敏敏了。”
江初唯端正身子,含泪美目眨了眨,病气全无,透出两分不谙世事的娇甜,“敏敏喜欢温姐姐,自然不会觉得辛苦。”
“敏贵妃怕不是喜欢温婕妤,而是喜欢她肚子里的孩子吧?”叶榕婷最看不了江初唯身上的那股子狐媚劲儿,冷嗤一声。
叶榕婷那张嘴向来得理不饶人,所以从她将将踏进寝殿那刻起,江初唯就做好了打嘴仗的准备,笑盈盈地不紧不慢地偏过头,娇娇甜甜地唤了一声,“德妃姐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呀,毕竟我还是个孩子呢,怎会去抢别人的孩子?更何况我又不是姐姐您,对吧?”
叶榕婷端起茶盏顿在那儿,脸上更是闪过一抹僵硬,眼角余光瞪了眼伺候在身侧的齐美人。
齐美人诚惶诚恐地将脑袋埋得更低了。
旁人不敢说的话,敏贵妃却说了出来,她心里虽然害怕,但也不得不承认很是畅快。
“齐美人年纪尚小,本宫为蓉西宫主位,出于好心帮忙照料大公主,有错吗?”叶榕婷饮了一口茶,挑眉淡笑。
“齐美人年纪小吗?”江初唯一脸娇憨地摸了摸鼻子,眨眼睛道,“大公主今年有五岁了吧?”
叶榕婷脸色又沉了两分,没回话。
江初唯却也不尴尬,笑着去问齐美人,“大公主有五岁了吗?”
齐美人心惊胆战,她人轻言微,在场对她来说都是主子,哪边都不敢得罪,小小声回了句:“是。”
她这么一说,叶榕婷便冷呵道:“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是。”常年受德妃打压,齐美人身心俱疲,就像老鼠看到猫,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你们两个一碰面就吵嘴,也不知道是感情太好了,还是见不得对方好丁点?”周翰墨再次望向了江初唯,眸底的审视比方才又深了,江初唯什么性子,他养了三年,自个儿能不知道吗?
往日跟叶榕婷吵嘴,哪次不是三句话就被气哭,今儿倒是稀罕了,居然两回合都占了上风。
“陛下说笑了,敏敏当然是喜欢德妃姐姐了,”江初唯人美嘴甜,“谁让陛下喜欢德妃姐姐呢,敏敏爱屋及乌嘛。”
说话时带出的娇柔和造作,江初唯自己都快听不下去。
“敏敏长大了,也懂事了。”周翰墨笑着夸赞道,但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爱屋及乌吗?分明是将他往外推。
江初唯娇笑,唇红齿白,“陛下谬赞。”
“敏贵妃既然长大了懂事了,”叶榕婷顺着周翰墨的夸赞说道,端的是大度又善解人意,“那就要更加体恤温婕妤才是,敏贵妃身子向来娇弱,昭芸宫大多精力都在她身上,这不就冷落了温婕妤吗?陛下,嫔妾有一提议,齐美人不仅厨艺好,且生过孩子有经验,不如让她每日过来照料温婕妤?”
温婕妤将将有身孕,叶榕婷就安排自己人,就她那点小心思,周翰墨能看不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