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括觉得再听下去不像话,站起来要走,“反正你心里要有数,你爹爹颇在意她,不见得肯让给你。”
那日桂小伴拒绝了孟燕集,他怒气冲冲找了邓括去喝酒,多年未见他气到失态,邓括忍不住问了一句,原以为他不好意思说,谁知几杯酒下肚后扶额感慨道,“或许真是老了,从未感到在年轻女人面前如此束手无策”
邓括惊问,难道是郗氏?
孟燕集摇头,“她不年轻了吧!我对她可是惹不起躲得起,是那个新得的可人儿,看着挺乖像只猫儿一般,谁知……竟主意大的很”
邓括不知道该说什么。
孟燕集又絮絮叨叨吐了许多不快,他又不傻,回过头去想想,竟觉得人家从一开始就在躲他,越是得不到越是心痒,况且本就合他的胃口。
“干脆我送她些首饰衣裳,好叫她知道我对她好”
然后就拉着邓括去城中最大的首饰铺子,选的都是镶宝石的金首饰,邓括全程不发一言,但孟燕集若指着左边的问,他必定说右边的好看。
东西送过去后也不知效果如何,隔了几天孟燕集说,她什么也不戴,好料子也不穿,整天素的很,像个剥了壳子的红菱角,听到这话的邓括发现自己竟然是欣慰的!
这也太奇怪了吧
……还会不由自主想起那晚,栽进自己怀中的那张脸。
孟燕集又问:“要不我带她出去玩玩?”很快答案又来了,说她眼泪汪汪拼命摇头,就是不肯出门!
邓括心烦意乱道:“你觉得对待女人的事我很拿手么?怎么回回来问我”
“没准你是旁观者清”
邓括粗声道:“那你放她出去!我看她确实不中意你”
孟燕集仰头躺在摇椅里,忽儿没了耐心,“那干脆我强了她,绝了她犹疑变幻的念头!”
邓括立刻反对,“那她定然恨你一辈子,你再做什么都难以挽回!”
孟燕集突然看他,“你不是说你不拿手吗?”
邓括无语了,“这是人之常情,就算是只猫也不能强抱……我看你不如去积香阁坐坐,璃璃姑娘既懂男人心更懂女人心,叫她给你开导开导!”
于是两人又去了积香阁,璃璃看见他们自然高兴,忙张罗了酒菜相陪,听了孟燕集的亘古难题后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都不明白了?又说了些不痛不痒宽慰的话,然后弹琵琶唱弹词直到夜深人静酒酣人散。
孟燕集醉过去睡了,璃璃却搭着邓括的肩凑近说:这世上有的人任你拼尽所有,也得不到他的心,那小娘子便是!
红红的蔻染划过他的下巴幽怨道:“在我心里,你也是”。
邓括来过无数次,饮酒看歌舞听弹词,从不留宿,她钦慕他却不得亲近。
后来听孟燕集说在重修院子,说要让桂小伴搬进去,似有破釜沉舟放手一搏之意,所以他清楚的知道,孟燕集绝不会罢休!
他出门时,那小姨娘已经回屋去了,孟续成送他到门口,邓括道:“即便关心顾大公子,你这两天绝不要去顾家!”
孟续成点头应了。
眼看他要转身,孟续成突然叫住他。
邓括挑眉问,“还有什么?”
“我去考试那几日,请七爷一定住在家里,我怕她不得清静……”
邓括冷峻的目光闪了一下,“我怕是鞭长莫及吧”
孟续成平举双手长揖,很是诚恳的感觉。邓括看着他的头顶的木冠,还是他亲手为他戴上的,从出生到少年,亦弟亦子,所幸长成个磊落的性情,比孟燕集更优秀。
哪知孟续成突然侧着抬头,嘴角上扬眼神狡黠,邓括瞪了他一眼转身大步离开,带了一丝笑,只有他看到他孩子气的一面。
晚间下了阵雨,空气里已有了凉意,到底是八月了,紫薇花低垂打蔫,邓括推开窗子通风,小厮见山唠叨,“才下过雨湿气重,对关节不好”
邓括命他多点一盏灯,他今夜要理一下书籍,院门响了,见山去开门很快领了一个头小小却个子挺高的小厮进来,“七爷,见水回来了!”
“七爷安!”
他裤腿湿脚底有泥,油伞滴滴答答淌着水,见山打趣他,凡你外出办事肯定下雨,不然怎么叫见水?还不如改名叫见阳。
见水人瘦,性格稳的很。
邓括提笔看他,“怎还不去换衣裳”
“有个事要同爷讲”
邓括嗯了一声示意他说,继续写字,见水道:“我送了树回来,乘船经过江阴遇到大风,在一户姓周的船家住了几日,正好发现了一个人”
江阴?邓括不觉得这个地方同自己有什么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