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清流见她一声不吭地拔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但转头认真一看,原来却是遇到了一群低级的走尸,正慢吞吞地从左前方包围过来。
人死后尸体极易生变,比如曝尸荒野,埋得风水不好,或者被惊扰等等,所以走尸这种东西并不少见,它们大多已经没有了灵识,只是靠本能到处游荡,四处寻找活人作怪和吸食阳气,一般除掉或者度化都可。
只是奇怪的是,她们三人才刚刚下山,这里还尚且处于梅洲仙府坐落的边缘,寻常的走尸一般都是会本能避让的,不大可能会下意识跑近这里来。
庄清流看了看后,刚要走近点去观察,旁边的梅花阑忽然捞起她的腰,不打招呼地带她轻巧掠了过去。
“……”方便是方便,但是为什么腰会被说搂就搂。
两人刚轻巧落地,梅思霁就已经收剑,将这一波走尸尽数放倒。庄清流刚想赞美两句,果然不愧是梅家新一辈弟子中的佼佼者,手法如此迅速,眼角却忽然瞟到了她身后,脱口道:“小心!”
梅思霁在她出声的同时已经飞身而起,又拔剑利落地转到了另一个方向。
原来是身后又悄无声息地涌来了一波走尸,这波的等级显然比方才那波要高,行动间迅疾了不少,有些已经变异,脸色和手指呈现霉绿色。
梅花阑依旧没动,交给梅思霁处理,走尸这种东西,品级再高也没有大的威胁,正好是小辈弟子寻常的练手之物。
庄清流趁机转开目光,刚要四下寻找,头顶一棵高大的杉树上传了来窸窸窣窣的发抖声:“——救,救命啊!”
她抬头一看,是一个浑身灰扑扑的中年男子,蓬头垢面,双手正紧紧抱着树干抖个不停,从这个角度看上去,正好能看到鞋底破破烂烂的,似乎是走了不远的路或者从哪儿狂奔而来。
庄清流了然地一指旁边,问他:“你是被这些走尸追到这里来的?”
“是,是……正是。”这人嗓音沙哑,目光惊恐地盯着梅思霁将那些走尸全部驱退了,才喃喃道,“没事儿了,终于没事了。”
看起来应该是个普通人,吓得不轻,庄清流忍俊不禁道:“是,没事了,你先下来吧。”
随她话音落下,梅花阑一拂袖,中年男子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梅思霁收起剑,上前好心递给他一壶水,低头问:“怎么回事?你是何人?为何会引得这些走尸跟着你到此处?”
那中年男子好像确实渴极了,忙道谢地灌了几口,才喘口气道:“我……我从上梓的宣州来!”
“上梓?”庄清流眼皮一动,微微转头,和梅花阑对视了一眼。
“是,上梓。”中年男子眼睛黯了下来,靠着树哑声道,“我本是附近的郾城人,半月前随我家公子到上梓的宣州做生意,他却因病客死他乡,我便买了棺材,收敛尸身,一路乘船和赶车回来,带他回家乡安葬。”
郾城正是梅洲境内的繁荣之城,离这里很近,梅思霁想了想,道:“从宣州到郾城,无论是走水路还是赶车,都不应会经过此处,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我是好不容易才逃过来的!”中年男子脸色发青,说话略微语无伦次,“我家公子因是暴病客死,所以刚刚上路,我就感觉身后极不平静,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跟着,而从昨日傍晚上岸开始,无论我行至何处,怎样躲避,这些……这些走尸总是会从四面八方涌上来,一直跟在身后,怎样甩都甩不掉!”
梅思霁听到此处,稍稍皱了下眉。
那中年男子喘了口气紧接着道:“我赶着车一路狂奔,分毫不敢停,天快亮的时候,马被我跑死了,我转而忽然想到附近就是梅洲的仙府,便连滚带爬地拼命跑过来,想要求救,却只到这片杉树林,就差一点便被包围了,只好暂时爬到了树上躲避。”
然后刚好她们三人就来了。
且不说巧不巧合,单大量的走尸会一路追着人跑,这件事就一点都不寻常,且通常是不会发生的,否则那么多经过荒郊僻岭的人,难有几个能完好无损。
庄清流思衬了一下,问道:“梅畔,你怎么看?”
梅花阑还没答,梅思霁扫过那些走尸,认真寻思道:“应当是他一路所拉的棺材有问题,克死异乡,又长途奔波不得安息,棺材内的尸体可能已经微有起尸迹象,所以一路招致了同类。”
“好。”庄清流问中年男子,“棺材呢?”
“棺材……棺材。”中年男子忙撑地爬起身,握着水壶的手指向不远处,“马死了,我只好先把棺材丢在了半路,我家公子在那边,就在那儿。”
几人一同走过去,果然不远处的山野宽阔处有一串疾跑的脚印,接着一匹跑死的马和一具普通的乌黑棺材出现在灌木之中。
梅花阑看了几眼,忽然拔剑而出。
“等等……梅畔?”庄清流转头问,“你做什么?”
梅花阑:“开棺。”
“……”这开棺自然是要开了看看的,可是这人行事怎么能这么棒槌呢,庄清流先握住她的手,帮她把宝剑插了回去,转头询问中年男子,“要解决走尸涌堵之事,必得开棺查看,你是否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