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了,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你且自己细细想着。”谢莞言罢,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她出去。
浅画心知她是存了心要整治自己,便不再多言,只死死咬着唇走了出去。
颜秀心中有些不忍,她小心翼翼的看向谢莞,道:“姑娘……浅画她……”
谢莞苦笑着摇了摇头,她轻轻拍了拍颜秀的手,诚恳道:“傻丫头,你待我如何,浅画待我又如何,我都是知道的。从前是我糊涂,待你并不怎么好,现如今我想通了,再不会委屈你了。”
颜秀没想到谢莞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当即便红了眼圈,她揉着眼睛,又哭又笑着道:“姑娘折煞奴婢了。”
谢莞将手腕上的素银镯子褪下来,替她戴上,温言道:“从今以后,我有了十分好,总有你的三分好。只有一样,我要你还像以前那样,忠心不二。能做到么?”
颜秀望着她的眼睛,像是受了什么蛊惑似的,明明那么柔弱的四姑娘,眼里却有那样熠熠的光芒,让她不由得不信。
“能做到,姑娘放心。“颜秀肃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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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画从院子里出去后,越想越委屈。她将两个水桶重重的扔在地上,恨恨的朝后看了一眼,便转头向着李氏的院子走去。
李氏已在房中准备歇着了,她一手拿了把扇子闲闲的扇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和身边的罗嬷嬷说着话。
猛地听见外面有响动,她不觉蹙了蹙眉。她今日刚吃了瘪,本就烦躁的很,这才刚好了些,实在懒得再劳动,便吩咐罗嬷嬷道:“你去瞧瞧,若没什么要紧事便让他们明日再来。”
罗嬷嬷低头应了,便走了出去。没一会子,她便领了浅画进来,只见浅画哭红了一双眼,一看见李氏,便跪了下来,抽泣着道:“夫人,求您为奴婢做主啊!”
李氏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浅画,又抬头看向罗嬷嬷,道:“这是怎么了?”
罗嬷嬷叹息道:“还不是四姑娘,必是白日里被夫人斥责了几句,便记了仇,大晚上的倒折腾起丫头来了。不过是要沐浴,却让这丫头反复提了许多次水,连手都勒红了。”
她说着,抬起浅画的一双泛着红的手来给李氏瞧着,道:“浅画在这里跟着您的时候,也没做过这么重的活计,真是可怜。”
李氏本就因着白天的事记恨谢莞,如今听了罗嬷嬷的话,更是怒从中来,她瞪着眼睛道:“小小年纪竟学的这么歹毒,若是轻纵了,将来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事来!罗嬷嬷,你便替我去一趟。你告诉她,咱们宋家再没这么欺负下人的,她若是听也就罢了,若是不听,你只管替我教训她!”
罗嬷嬷干脆的应了,又拉了浅画起身,怜惜道:“听见了?你是夫人的人,你受了委屈,夫人定会替你做主的。”
浅画用力点点头,抬手胡乱抹去了脸上的泪,欣喜的看着李氏,道:“多谢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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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从李氏院子里出来,没用了多少时候,便到了谢莞的院子。
谢莞见到她二人,倒没太过惊异,她神色仍是淡淡的,道:“浅画,我让你去提水,你可提回来了?”
浅画低了头,略略缩着脖子,求助似的看向罗嬷嬷。
罗嬷嬷冷笑一声,道:“四姑娘,夫人说了,咱们宋家向来是很体恤下人的……”
谢莞没理她,只幽幽的看着浅画,生硬的打断了罗嬷嬷的话,道:“母亲的院子并不在东边,你打水能打到母亲院子里去,当真是本事。”
浅画瑟缩着,微不可闻的朝着罗嬷嬷身后躲了躲,咬唇道:“奴婢……”
罗嬷嬷向来自诩是宋府里的半个主子,她是李氏身边的人,宋府上下待她都是恭恭顺顺的,就算是宋姝、宋辞见了她,也总柔声细语的和她说话。谢莞打断她的话不说,还无视她,她胸口里当即便涌上来一股子邪火,道:“四姑娘,奴婢也是人。浅画虽是个丫头,您也不能这样为难她……”
谢莞眸子轻抬,冷哼一声,道:“罗嬷嬷,浅画可是我的丫头,我不过是让她去打桶水,有何不可?”
她的话虽是冷冷清清的,却带着上位者的威势,令人生畏。
罗嬷嬷听着,太阳穴止不住的突突的跳了起来。她强打着精神,硬声道:“打水没什么,可您三番四次的让她重新去打,便未免有些不妥罢?”
“三番四次?”谢莞冷笑一声,眸底的颜色更浓,诘问道:“浅画,我不过让你重打了两次水,便是三番四次了?”
浅画自知理亏,便低了头,道:“这……”
罗嬷嬷见她答不出来,便抢白道:“即便是两次,也是不该的。夫人仁厚,教导姑娘们也是这样,四姑娘也着实该体谅些下人。姑娘若执意如此,只怕……”
她哂笑一声,啧啧道:“只怕老爷、夫人都不会由着姑娘胡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