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惟名人高腿长的一个大小伙子,喝了酒之后像条自动发热的貂绒围巾一样缠着沙鸥,还时不时地往下出溜一截,沙鸥只得既是好笑又是无奈地揽着他半个身子,以防他猝不及防地滑到地上,当众表演一个跪地认亲。
他们这边围着一群人,已经吸引了大厅里不少客人的目光,洪哥也发现了异状,从休息间走过来,皱眉诧异问道:“怎么回事啊这?”
陆惟名在朦胧的光影中抬眼看了看来人,大着舌头冲沙鸥嚷嚷:“这人谁啊!”
沙鸥没闲心搭理他,只得叹口气,对老板说:“洪哥,这是......”
哥?陆惟名迷迷糊糊就听了这么一个字,立刻不干了,一条胳膊挂着沙鸥脖子,一条胳膊伸出来奋力一指:“这他妈怎么就你哥了,我就没这么个大爷!”
沙鸥:“......”
洪哥:“......”
周凌风四个人连同吧台里的调酒师已经笑得天花乱颤几欲昏厥。
“你闭嘴!”沙鸥额角青筋抽得一蹦三尺高,忍不住低呵他一声。
身上的人先是一愣,然后居然真的撇撇嘴,不吭声了,那低眉顺眼的德行,居然还自带着委屈万分的滤镜。
“没事,这是我朋友。”沙鸥刻意保留,没说是同学,但是朋友两个字说出口,却也带着不甚熟悉的生涩,“今天时间也差不多了,我正好送他们回去。”
洪大爷在巨大的懵逼中久久无法回神,半天,才僵硬了点了下头。
夜阑深沉,出了酒吧的门,微寒的夜风一吹,刚才折腾出来的薄汗霎时变冷,沙鸥沉缓地吐出一口气来,人算是彻底清醒了。
只不过,他低头看了一眼身上这个已经进入到半昏迷状态的人形挂件,一脸菜色地问另外几个人:“这沙雕.....怎么办?”
周凌风:“听你的,毕竟你冠名了。”
沙鸥:“......”
他抬头戳了戳陆惟名额头:“喂,醒醒,还能自己走吗?”
陆惟名半眯着眼睛,胡乱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沙鸥:“......”
行吧,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喝多的儿子有爹扶。
沙鸥问:“你们今晚住哪?”
赵书远掏出手机查了一下,报出了提前预定好的酒店名字。
那家酒店是个挂四星的连锁,就在商业街附近,离“Stone”刚好不远,步行也不过七八分钟的路程。
苍天有眼,沙鸥拽了拽身上又开始往下出溜的人,心神俱疲,“走吧,我知道位置。”
这一路,陆惟名从原先的半昏迷渐渐转入无意识状态,整个人越来越沉,深沉的醉意中,他居然还固执认准了沙鸥一个人,三番两次的扯开赵书远他们几个想要帮忙搀扶的手,最后可能是烦了,十分心气不顺地在沙鸥耳边嚷嚷:“就你抱着我怎么了!就你抱!你自己说,五岁以后你是不是就没抱过我了!整天就会凶我,给我提要求,天天冷着张脸,就这样还想当我爸?你以为我爸那么好当的么!”
他思维昏乱不堪,几乎语无伦次,但是另外几个人却听得明白,这是将儿时与现实记忆凌乱杂沓的缠绕在一起,只能借着沉醉的酒意说出的心里话。
沙鸥脚下微顿,看了看旁边几个人不太自然的面部表情,终是什么也没说,抿了下唇,手上用力又把人往上提了提。
“好好扶着,摔了抽你。”
一路磕磕绊绊,状况百出,原本不到十分钟的路程,愣是走了将近半个小时,等终于到了酒店旋转门的台阶前时,之前褪去的汗意已经重新覆上沙鸥脊背,外套下的T恤衫都浸湿了小半截。
等李赫他们几个人在前台核对完预定信息,拿了房卡,连拖带拽的把人携进电梯,沙鸥才算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电梯在五楼停下,三间连号的客房,方凯伸手刷卡,替沙鸥推开一间客房门,沙鸥差不多是以半抱的姿势将人拖进房中,而后一松手,终于吧在身上挂了半宿的人掀翻在床上。
陆惟名无知无觉地打了个滚儿,然后终于安静挺尸不再闹腾。
沙鸥总算明白何为“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的,午饭都不免费,何况是平白无故地给人家当回爹,他揉了揉酸胀不已的肩膀,看了床上的傻儿子一眼,说:“我回去了。”
结果刚转身,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身后忽然一股大力袭来,一个千钧重物携着风势直接窜上他后背,沙鸥猝不及防,脚下一绊,直接让他压在了地板上。
陆惟名趴在沙鸥背上,两手拽着他外套:“你哪去啊!不许走!”
沙鸥两个膝盖磕得生疼,背上的人更是重如泰山似的压在他这根“鸿毛”身上,他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我不走,难道还得留下,哄、你、睡、觉、么!”
“废、话!”陆惟名醉时无赖,根本是胡搅蛮缠,“你还得给我讲睡前故事呢!”
沙鸥:“......”
我、讲、你、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