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众小学同学的连环夺命call和微信的连续轰炸下,季暖生终于去参加了久违的小学聚会。 季暖生虽然身世不太好,她的养父母也在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后形同虚设,但是季暖生在同学中的人缘还是不错的。 小时候不成熟的吵吵闹闹经常有,冷战矛盾也时而发生,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和季暖生黑过脸。 这得益于季暖生从小就脾气温和,长得也白嫩乖巧,和谁都能聊得来。她有时候还懵懵地反应慢半拍,和她拔尖的学习成绩形成了一定的反差萌,简直就是一个超讨人喜欢的小天使。 多年没见,小学同学的热情犹如滔滔洪水,从上午一直汹涌到下午六点才肯放季暖生回去。 季暖生喝了点酒,头有点昏昏的,她搭上回小院的公交车后,正好遇上了大堵车。公交车走走停停,外面逐渐升起的华灯闪得她眼睛疼,迷迷糊糊间,酒意涌上脑子,一个没注意,她又陷入了沉沉的梦境中。 “小姑娘,这已经是终点站了,你该下车了。”开公交车的司机大妈叫醒了靠在车窗上睡着的季暖生。 季暖生的意识瞬间从梦中抽出,她睁开眼,还带着迷蒙酒意的眸子闪着水光。 她看了看周围,发现车正停在一个小站里。 天哪!她又坐过站了。季暖生无奈地叹一口气。 她微笑着向司机大妈道谢,然后背着自己的小挎包走出车站。 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了,自己刚才坐的那趟车也是这条线路的末班车。她掏出手机,想打个滴滴,却倒霉地发现手机没电了。 季暖生在心里呵呵地冷笑了一声,如果那些突如其来的梦是实体,她一定想尽办法把它们揪出来揍一顿。 这个小车站在蕴城郊区的一个小村子——新合村旁,离小院附近的交通站牌大概也有两个小时的脚程。 季暖生抬头看了眼天边清冽的月亮,甩了甩头,认命地往回走。 新合村的一条黑暗小巷中,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正脚步稳健地往巷子口走去。他的长腿均匀有力,身姿挺拔如白杨,五官俊美立体,眉锋凌厉,眼若星辰闪着寒光。 他浑身透着一股生人莫近的冰冷气息,看上去目下无尘如不食人间烟火。 他走路的步子并不急促,速度却很快,没一会儿他就走出巷子往村口走去。 仿佛没注意到身边骤降的温度和时不时吹来的阴风,他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模样。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接通。 “寒极,你那边怎么样了?”电话那边林无隅的声音斯斯文文,还夹杂着一丝慵懒。 “均乙山的确有问题,你可以打报告上去申请封山了。”时寒极的声音冷淡,不带一丝情绪。 “你没遇到什么危险吧!” “还好,”时寒极的脚步不停,很快就离开了村子,缩地成寸,往荒凉处走去,“就是有个东西跟了我出来。” “你怎么把那种东西带出来了?干嘛不在山里解决?要是这东西在你眼皮子底下误伤到普通人,可就麻烦咯!”林无隅的尾音上扬,带着些揶揄。 听到他的话,时寒极脸上蒙着的冷漠神情终于出现了一道裂痕,他额头上的青筋跳了几下,眉头微蹙:“林禽兽,你这是在质疑我的业务水平吗?” 电话那边的林无隅轻笑一声:“不敢,你时装逼的业务水平可是我们龙组数一数二的。” 时寒极感觉到身边的阴气越来越重,不愿再和他拌嘴,只沉声说道:“我起初并不知道它跟着我,想必是均乙山的山气在护着它,遮住了它的气息。我也是到了蕴城郊区,离均乙山有了一段距离,山气被人气冲散后,才发现它的行踪的。” “哟!看来这山有灵,还成气候了。”林无隅轻叹了一句。 “对。” 时寒极话音刚落,黑暗中就有一只黝黑干枯带着长尖指甲的手向他的后背凌厉地抓过来,时寒极游刃有余地往旁边瞬移躲开,语气和音量都毫无波动地继续讲电话。 “这山不但有灵,还有其他的东西。”时寒极单手飞快地捏决结印,反击回去。 时寒极结出的法印带着金光击中身后的邪物,刺耳的一声长啸后,那邪物露出了全貌。 那邪物的身形与人的极像,四肢健全,但是它身上长出了很多如血一般的红毛,只有双手是枯瘪的,覆盖着一层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它的嘴里长出野兽般长长的獠牙,隐隐约约地藏在脸上浓密的毛发中。手上的指甲长且利,脏污且瘆人。它身上的阴气很浓,瞬间便夺去了它附近草木的生机。 “毛僵?”时寒极微抿的薄唇轻启。 “什么?从均乙山出来的那东西是毛僵?这可是个稀有物种了。”时寒极的电话还没有挂,林无隅听到他说的话后惊得从沙发上跳起来。 “还是红毛的。”时寒极抛出三张缚邪符,三张闪着金光的黄符如雷般飞了过去,各据三个方位,符力相互连接形成一个三角形,把毛僵围住。 毛僵一共有三个等级,分别是白毛、红毛、金毛三等。白毛飞僵实力最低,然后红毛次之,金毛实力最盛。 在这个末法时代,像这种需要时间沉淀阴气孕养的邪物都喜欢躲在凡人无法涉足的幽冥密地里,几乎不会出来。 所以这毛僵,别说金毛红毛,连白毛都难碰上一只,真没想到这次时寒极运气那么好。 “嫉妒啊!我平时想找只白毛的练练手都找不到,没想到你就去出了个探查任务就遇到了一只红的。你可别一不小心就弄死它,这东西可值钱了。” “我当然知道,而且我还要多谢你偷懒,把这个任务硬塞给我呢!不说了,你就好好在帝都等看我领奖金吧!”时寒极干脆地挂了电话,唇角勾起一个略显痞气的弧度,双眼微眯,危险地打量着前面的毛僵。 毛僵稀有,所以极具研究价值。 上面曾经颁布过这么一个秘密的任务,谁要是能把稀有少见的邪祟生擒住,带回去,就能得到一笔天价的奖金。时寒极现在看着眼前的毛僵,就像在看一坨触手可及的大金子。 那只毛僵还在不断地冲击着三张符箓围成的圈子,它的修为很高,而且还养出了智慧,不断地往各个方位冲击试探,想要找出这个包围圈的突破口。 符箓的符力是有限的,禁不住它带着浓重阴气的一次次攻击。数次冲击后,那三张悬浮在空中的缚邪符已经开始颤抖,有些摇摇欲坠了。 突然,斜在夜空上的冷月突然光亮大作,把整片原野全部照亮。 月属阴,月光对于阴物来说是一种天然的大补之物。 时寒极剑眉微皱,双手翻飞结出多个手印加持在符箓上,但为时已晚,毛僵吸收着月光的力量,从内而外地发生了变化。 它的毛发一根根从根部到尾部慢慢变成金色,黑色的眼睛变得血红,獠牙和指甲也瞬间长长了三寸。 进阶了?时寒极眼中闪过一丝寒意,右手往旁边一伸,便凌空抓出一把黑色的宝剑。 当红毛僵化成金毛僵,三张缚邪符瞬间被浓黑的阴气吞噬,自燃化为灰烬。 时寒极心里抽疼了一下,这三张符箓在市面上能卖出十万一张…… 心疼过后,时寒极浑身气场骤变,手持宝剑冲上前攻击毛僵。 他的攻击很有技巧,每一剑都刺在金毛僵身上,但是没有一剑会伤到根本。 毛僵本是铜皮铁骨,身体结实,行动敏捷,不惧凡火亦不畏阳光,金毛僵更是难以对付,普通的利器根本伤不到它,一般的法器也无法与它身上的阴气抗衡。 而时寒极手上的黑色宝剑却能在它坚硬的身体上戳出一道道伤口。那些伤口焦黑,皮肉外翻,像是被烈火炙烤过的一般。 几轮打斗下,毛僵都是被时寒极压着打的,时寒极不断地伤它,却怎么也不给它一个痛快,像是在逗它玩一样。 经受不住这样的戏弄折磨,毛僵凄厉地尖叫一声后,一个虚晃,幻化出多个身影,往四面八方飞快地逃窜而去。 这些身影里只有一个是真的,其他的都是毛僵的阴气幻化而成。时寒极掏出一沓三光符追向其他方向解决这些阴气,让它们影响不到人畜,而他自己则坚定地追向其中的一个方向。 季暖生本来在路上走得好好的,突然听到一声长啸,她停住脚步往声音来源的方向看了看。 而不久后,天上的月亮光亮大作起来,她又抬头看了看奇怪的天色。 她拍了拍昏昏沉沉的脑壳,隐隐约约间,感受到了阴力和符力交缠的波动。 是哪位道友在此驱邪?她歪着头,看向那个地方。 季暖生正犹豫着要不要前去看看,晃眼间,一个浑身冒着浓黑的阴气,长着金毛,长獠牙长指甲的邪祟闪到她面前。 它弓着身子,低下头,和她离得很近,脸与脸之间只有一掌的距离,长长的獠牙几乎要划到她娇嫩的脸颊。它血红的眼睛用力地瞪着,似乎要把季暖生的灵魂卷进去。 季暖生好看的眼睛带着点迷茫与它红灯笼似的双眼对视着。她并没有发出它意料之中的尖叫声,而是面色平静,眼角微微上翘,似乎要勾出一抹笑意。 感受到身后的那股法力波动的逼近,金毛僵立马瞬移到季暖生身后,想要附在她身上逃过一劫。 面前这小女孩是个凡人,他们天师总不能弃她于不顾。 时寒极赶到时,只来得及看到金毛僵的往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子的背后躲的残影。 遭了!他刚在林无隅面前立的flag就要倒了! 时寒极把嘴唇紧绷成一条线,他飞快地赶过去,但是心里知道已是来不及了。 谁能想到都入夜了这条荒凉的路上还会有人,而且还是一个弱不禁风看起来就很好欺负的小姑娘。 一旦这个小姑娘被附身,不仅他的业务排名会下降,他这个月的工资也要全部充当事后的安抚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