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灵城的这些百姓,没有理由骗她,即便是欺骗,他们也拿不到什么好处。
那段符文并不难,却也并不容易,旁人能听出其中发音的相近,却听不懂其中内容。符文由上古的符文写成,由阿兰国第一任大祭司编写到羊皮卷上,一直传到她手中,她也不懂什么意思,每次都是照本宣科地读一遍。
她自认为自己的记忆力不错,也是念了好几次才能记下来发音,所以,路蔚是绝对不可能仅凭那单单听了一次就能够背耍
也就是,背后有人在教他?
她抬眼,扫过周围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有些脸的主人,在她的记忆里,已经模糊淡化,阿瑟迦有些茫然,在这一座亡灵城,难道还能藏着什么幕后黑手?
脑子里电光火石一般略过一个人影。
阿瑟迦努力平复着心中汹涌的情绪。
是的,这些人不过是平民,他们即便有那个胆子和她作对,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要知道,在这个亡灵城里面,她可以满足他们所有的愿望。
而唯一的那个特例,不需要讨好她,甚至不需要她任何帮助,甚至不需要畏惧她的人,现在就坐在殿堂里的高座之上,他冷静睥睨着这个城池中发生的一切,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神祗。
阿瑟迦没再多逗留,她对那少年了声谢谢,转身走向那条通往宫殿的长街。
等到她离开之后,人群才开始议论纷纷。
“我怎么觉得,大祭司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可不是,以前能这么好脾气温声细语地和你话,不冷嘲热讽阴阳怪气都不错了。”
“就是,你刚才听到她对那男孩儿什么没有?谢谢。我真是奇了怪了,要不是我亲耳听到的,我都怀疑站在我面前的人不是大祭司了。”
“她最近又在搞什么把戏,这么多年,也没见她这么温柔过。”
身着长裙的妇人掩着嘴巴偷笑,“要我,还是爱情的力量,你们还记得大祭司带回来的那个中原男人不?这么长时间了,我算着,至少也快有一年多了吧,两个人一直住在一起,这男女之间,能有什么?不准啊,就是这位从中原来的男人打动了我们大祭司的心,这再怎么硬的心肠,也都化成了绕指柔。”
他这么着,周围哄笑起来。
刚才回答阿瑟迦的少年有些气闷,“大祭司是好人,你们别在背后乱她的闲话。”
那些人却恍若根本没有听见伙子的话一样,自顾自聊着。
少年有些愤懑,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周围的人七嘴八舌地开始接腔,“我也觉得是,大祭司这么多年都没带过活人进来,这还是第一个,你能两个人之间没点啥?我见过那男人,长得可俊了,大祭司平日里看起来冷眉冷眼,到底还是个女人,这动了心,就是这样。我看那男人就是大祭司带进来的白脸。”
话音刚落,周围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旁边一个壮汉道,“看样子这白脸还真是有本事,能让大祭司为他打破原则,要我干脆咱们也待在这儿了,直接跟那白脸去套套近乎,让他在大祭司跟前美言几句,不准我们也就不用赴死了,等到时候,永生永世待在这个地方过快活日子,想要什么有什么,岂不快活乐哉!”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有的沉默,因为他提起了那件亡灵城的人都心照不宣的伤心事,虽然知道这里的人迟早有一都会走向死亡,可是大部分人还是会选择在平日里对于这件众所周知的事情保持沉默,仿佛他们不,这件事就不会被想起有的人则是应和,像是觉得这个方案可行,毕竟阿瑟迦的变化他们都看在眼里,纷纷猜测这个中原男人并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所以你在怀疑我?”
男人身着黑袍,站在王座之前,戴着面具,看着站在台阶下身着白衣的女人。
“你兴冲冲地跑到这里来,就是为了质问我是不是我促成了路蔚的死亡?”他轻笑一声,像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阿瑟迦,你回答我,我这么做,你觉得对我有什么好处?”
台阶下女子抿唇不语,她不是个藏得住心事的人,来到亡灵城之后,最信任的人,也不过嚓玛王一个,是他把自己待到亡灵城里面,也是他给了自己新的生活,不管亡灵城这个城市如何,可是如果没有他,她现在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辗转流落。
她不记得过往,只是依稀听他起,她无父无母,生长在某个西域国家的边陲,那个地方很不太平,连年战争,她的父母就死在饥荒和战乱之郑
在亡灵城,她捡到过太多因为战争颠沛流离到高加索雪原最终魂断于茨人,她知道如果生长在那样的环境意味着什么。
所以她一直敬重他,服从他,无关乎其他,如果没有他,她或许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更别提成为现在的阿瑟迦。
只不过,亡灵城的人,除了她以外,能够知道那端符咒内容的,也只有他了。阿瑟迦想不出来嚓玛王害路蔚的理由,可是她同样想不出来,亡灵城里面,还会有谁希望路蔚灰飞烟灭,这样做,又对谁有好处。
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去招惹事端。
阿瑟迦这么想,也就这么出来了。
面前的男人听完之后欧依旧是面无表情,他抬步,走下台阶,站定在她跟前。
“你怎么就断定他们没有理由?”
“我他们本来就已经是将死之人,何必多此一举去招惹是非?再者,那段符文,不可能有其他人知道。”
他轻嗤一声,“阿瑟迦,你想的太简单,本来就是注定要灰飞烟灭的人,做事更加不会有所顾虑,反正到最后都免不了一死,多活一少活一又有什么关系?你不明白人心。”
阿瑟迦想要什么,却无从辩驳。她摇摇头,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这么多年来,亡灵城一直安然太平,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路蔚这么突然一死,打乱了他们原有的所有步骤,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这样下去,该如何向上面交代。
这里,本来就是被众神遗弃的地方,即便是如此,众神还是给它定下了苛刻的规矩。就好像人间的囚牢,原本关押的都是一惊被放弃的灵魂,却还要恪守着至高无上的权威,为她们量身定制的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