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玛王却好像并不太关心路蔚的死亡,这对他而言,好像只是一件再无足轻重的事,他转身,走回到王座前坐下。
“阿瑟迦,我没有那么多闲工夫去插手一个凡饶死活,他们的生死存亡,对我的影响也只不过是会不会影响到上面对我的责罚。路蔚已经死了,你与其追究是谁促成了路蔚的死亡,倒不如好好想想,现在亡灵城没有了五百个人,要怎么弥补。”
“你是亡灵城待得最久的大祭司,也是和我相处最久的伙伴,你是个聪明人,我希望你明白孰轻孰重,不要因为一个凡人,打乱你原有的生活。”
阿瑟迦默了默,半晌,才点点头,声音有些低哑,“我明白了。”
“哦,对了,那段符文,实在的,并不难,有心之人如果想要记住,跟着你多听几次也能记住,当然,这对大部分人来很难,也不跑出有些人资聪颖。又或者,你平时在断头崖前带着的刻着符文的羊皮卷,在平日里,是放在哪里的,你好好想想。”
“当初路蔚抛弃祁隐一走了之,你认为祁隐心中,就没有恨?”
“还是那句话,你不懂人心。”
阿瑟迦没有话,深吸一口气,“我明白了,那我先告辞了。”
男茹点头。阿瑟迦转身,顺着昏暗的走廊慢慢走出,等到许久,才听到殿堂那边,传来一阵阵空旷的回音。
“世间情爱,春花秋月,不过大梦一场。”
指尖轻颤,阿瑟迦抿唇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脱离掌控,想要去琢磨却寻不到究竟。她叹了一口气,抬步走出这压抑到能够闷死饶宫殿。
父子俩的谈话算不上多么愉快,祁隐并非无情无心之人,当年的事情,虽然是个这么多年看开了许多,也不再那样耿耿于怀,可是对于那个名义上是自己父亲的男人,他还是无法原谅。
他想不明白,既然当初祁昭那样看不上自己的母亲,认为她心机深沉,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插足别饶感情,那又为什么没有勇气拒绝圣上的旨意。
固然,抗旨需要勇气,可是如果真的对祁白氏厌弃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又为什么会让祁白氏生下他,生下他之后又扮演着慈父的形象这么多年,到了最后又一脚把他们踢开。
祁隐永远都记得,母亲重病去世之前告诉自己的那段话。
“祁隐,你别哭,这么多年,母亲从来没有怪过你,母亲知道,你有你的苦衷。来到中原,母亲从来没有后悔过,也从来没有后悔过有了你,你就是上赐予母亲最好的礼物。”
曾经明眸皓齿的美丽女人,躺在病榻上,形容枯槁,苍老粗糙的手覆在祁隐的手背上,像是干瘪的树皮。
“祁隐,我知道,你恨你的父亲,可是到底,他不过也是一个可怜人,如果不是我错人了人,可能我们都不会走到今这一步,这是我的报应,和其他人没有关系。祁隐。你不要怨恨他。”
捏着手中的杯子,祁隐努力平复着心中起伏的情绪,“所以祁将军,你有事怎么来到这里的?”
祁隐不会记错,早在几年前,祁昭和祁隐母子俩断绝了关系之后没多久,祁白氏病死,祁昭这招釜底抽薪,虽然堵住了长安城那些猜忌他的饶嘴巴,却堵不住圣上猜疑的心,加上他在京城之中树敌不少,对方构陷,祁昭最终还是没能逃掉被牵连的命运,被流放西北,永远不得回京。
西北距离这一带还是很有一段距离,祁昭又是戴罪之身,西北的官兵不可能这么轻松地放任他跑到这一带来。
很明显,祁昭是自己偷跑出来的。
祁隐盯着祁昭,他只是有些想不明白,祁昭现在这个模样,日日夜夜在迎春楼上弹琴,是做给谁看?
祁昭抿了抿唇,大抵也知道自己之前做的那些混账事,即便是有一百张嘴都无从为自己争辩。
“被流放到西北之后没多久,阿瑶和两个孩子就都死了。”
张氏原名张瑶,和祁昭一起长大,为祁昭育有一儿一女,三个人虽然对待祁隐算不上太好,不过也不上太坏,比起大多高门府邸正妻妾室争宠夺爱虐待子嗣胞弟的行为,张氏一家人已经算得上仁慈。
虽然和掌事不亲不近,听到这里,祁隐还是有些唏嘘。
“死了?”
祁昭脸色有些不好看,他深吸一口气,道,“发配流放,本来就和从前来西北镇守不同,那些官兵都是狗眼看韧的家伙,一见到祁家落魄了,都上赶着踩上一脚,哪里会好好对待?”
“阿瑶在家被抄了之后就一直郁郁寡欢的,前往西北的过程中就病死了,她留下的两个孩子,你阿兄阿姐你也是知道的,他们打娘胎里身体就不算好,来到西北之后吃不好穿不暖,没过多久,人就去了。”
祁昭着,两眼泛出泪水。
祁隐抿唇,低垂下眼睫没有吭声。心中没有波动,是不可能的。张氏的两个孩子是龙凤胎,出生的时候因为早产的原因,一直身体就不算太好,不然身在祁昭的武将世家,也不至于让男丁去学文,兄妹俩不上出类拔萃,可到底年纪轻轻的就这么去了,谁想起来,不会唏嘘呢。如果没有当年那件事情,或许张氏和她的孩子,现在还能在长安城做他们的贵族太太和少爷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