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平复了情绪,放软了语气,“隐,我知道你对我有怨言,这些话我会和你解释,只不过,你听我一句劝,趁着你们现在还没有走到那一步,及时收手,阿瑟迦不是你能够招惹的人,阿兰国也不是你可以逗留的地方,你以为你留在这里是好事?你以为这里真的就是那些人口中的净土?”
祁隐冷笑,他当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也不过如此。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隐!”祁昭有些急了,“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阿瑟迦站在屋子外面等了半也没见有人出来,她无所事事,干脆晃晃悠悠走到街道上去看热闹。
原本只是想着打发时间,没打算在这长年累月看过无数次都一尘不变的街头巷尾看出什么花样,却没想到,这次真的看到一个大热闹。
从阿兰国建立开始,亡灵城屹立在这个地方,少也有千百年的历史,期间有无数的亡灵来了又去,灰飞烟灭死在断头崖前,也有人反抗过不公平的命运,然而打闹还是没能逃过早已经注定好的结局。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自己选择死亡。
阿瑟迦赶到断头崖前的时候,周围已经围满了人。人群水泄不通,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刚刚不久发生的一牵
阿瑟迦推开人群,后面的人看到了她立刻拉着前面的人赶忙让出一条道。
她有些还没反应过来,走到断头崖前,看到路蔚遗留下来的压在石头下面的那封信,有些茫然。
鬼魂的灰飞烟灭和人不一样,人死了,好歹留下依一具尸骨,供后人祭奠瞻仰,还要劳烦活着的亲人安葬打点。鬼魂一旦消亡,就是彻头彻尾的消失,不会留下一点痕迹。如果没有人,如果没有认发现,甚至都没人会知道,亡灵城少了这么一个人。
后面的人依旧七嘴八舌地在讨论,只不过碍于她来了这里,声音有些压抑。
阿瑟迦走到那封被石头压着的被风吹的哗哗作响的信前面,她挪开石头,打开信纸,里面不过寥寥几行:
情爱不过梦幻泡影,等待终究是一场空。
攥着信纸,阿瑟迦之间有些发白,她脑子里有一根弦“啪”地崩断,从前嚓玛王告诉过她该怎么找到死去的灵魂,又怎么一步一步把他们带回来,该怎么送走那些灵魂,怎么应对那些不听话的反抗者,可是从没有人告诉过她,面对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
他不是还要在这里等那个他的心上人吗?所以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出他的心愿到底是什么,就留下这么一行字就死了?
祁隐当初就因为这个人,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
阿瑟迦冷笑,她捏着信纸,揉皱了在手心,站起身,抬眼看着身后的人群。
“他是怎么死的?有谁看见了?”
阿瑟迦的声音有些颤抖,倒并非因为路蔚的死,只是心里隐隐有个声音在告诉她,这一切,怕是没有她看到的那么简单。可是她脑子乱糟糟的,想不明白这种不安之感从何而来。
她平日里声名就不太好,再加上这会儿一时着急声音就带了些冷冽,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缩着脖子,有些不敢吭声。
“话!”
她拔高了音量,“有谁亲眼看见了?”
从祁隐家门口一直走到大街上,看到人群不断往这边涌,听到人们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她才大概串联起前因后果,不过到底具体情况是怎么回事,她不清楚。
“那个大祭司我知道您别着急”
人群后面,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少年探出脑袋,声音有些颤抖。
阿瑟迦深吸一口气,她也知道自己在这亡灵城名声有多臭,这里的人惧怕她,觉得她把他们当成傻子一样玩乐,她是清楚的。
放软了语气,阿瑟迦穿过人群,走到少年面前,“没事,你,不害怕。”
像是有些意外阿瑟迦会这么好话,不仅仅是那个少年抬眼有些诧异,周围的人也有些茫然。
少年是很久之前就来到亡灵城的,为人古道热肠。黑发褐眼,睫毛浓密,很典型的西域胡人长相,他身量不高,十多岁的年纪,站在阿瑟迦面前,也堪堪矮了一个脑袋。
“刚才我从集市那边路过,正好就看到那个新来的中原人失魂落魄地往这边走我就跟上来跟上来看了一眼”
他有些瑟缩,想起亡灵城那些关于这位大祭司凶神恶煞的传言,缩了缩脖子,补充道,“我没有做其他的事情,我只是觉得他看上去心情很不好,所以想跟上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阿瑟迦有些无奈,纵然知道自己在亡灵城名声不好,倒也不至于把孩子吓成这个样子。
“我知道你的为人,你不用担心,你把你看到的告诉我,我自会分辨。”
少年对上她那双明艳的双眼,有些怔然,他点点头。
唔,之前和大祭司不过一面之缘,他就知道她并非那些人口中那么不堪,现在看来,果然自己的想法是对的。
他点点头,“我跟着他走过来,可是他像是察觉到了我跟着他,越走越快,我跟不上,又觉得他情况不对,就叫上周围的人跟我一起走,这些,他们都可以作证。”
周围几个住户纷纷点头。
少年继续道,“然后我们跟过来,就看见他站在那里,面对着断头崖,愣了很久,然后有人就吼,问他要做什么,他转过身,就把这封信放在地上,用石头压住,然后”他回想着那个画面,像是想起自己迟早有一也会走上那样一条路,有些不忍。
“然后,他就念着一些咒语”他抬眼,看了眼阿瑟迦,有些犹疑,“我听过两次大祭司念那段咒语,是差不多的。”
阿瑟迦的目光扫过周围的人,这里在场的听过她念那段咒文的人不少,都纷纷点头,为少年的话作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