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雪柔听着他驴唇不对马嘴的话,注意力全在了他话中的“面具”上。便听得他抬眸看着她补充道,“小姐,那日您也在,你还记得吗?就灯宴的那次。”
听闻此人这话,凌雪柔心中这才明了起来,等着此人继续说下去。
三儿也不知凌雪柔同锦瑟的关系如何,可既是先前见她同华年站在一处,而今却是锦瑟同华年成了亲。即便没什么关系,想也不会帮着说话或向锦瑟告密。
“小人实话实话,先前见安王妃那一面,小人便心生倾慕之情,只可惜小人身份低微,这种事只能咽在肚子里。可昨个儿见着安王妃同安王成了亲,便忍不住想要将此事同安王妃说出口。虽说小人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可是,可是……”说到这,三儿便没有再说下去。
可仅是说这些,凌雪柔心中便已经明了了起来,不由地勾了勾唇角,反问道,“你同我说这些,可是要我帮你得到安王妃?”
一听凌雪柔这话,三儿眼前一亮,可即刻又暗了下去,摇了摇首,“此事便教小人埋在心里罢了,安王妃身份高贵,小人攀附不起。”
“而今皇族没有皇嗣,依着皇上的意思,是要在驸马爷中选一位继位。皇上可是分外宠溺南宫锦瑟。不然为何连得皇后之女都只能嫁给小小的郎府,而南宫锦瑟却能嫁给安王爷。而今五公主六公主还未成亲,不定会嫁给谁。
可若是有人抱得九公主南宫锦瑟的美人归,哪怕坐不上皇位,依着驸马爷的身份地位,香满楼的盆钵皆满,日后的荣华富贵定然享也享不尽。可惜你只有贼心没有贼胆,可惜可惜。不然依着我的手段,你定然能直接抱得美人归。”
凌雪柔尽量将话说得直白简单一点,以便教三儿听得明白。
三儿的确听明白了,脸上不时露出一副犹疑又渴望的神情,听闻凌雪柔最后一句话,连忙用力地点了点头。
“小人既是肯同小姐说这些,自然是相信小姐的。小姐便直接开口,告诉小人该如何做罢了。”
凌雪柔没有想到一出门便遇到一个不教她废吹灰之力便能帮着她一同对付锦瑟的人,轻笑了一声,看了四周一眼,便示意三儿跟上她,走到拐角处,寻了个不易被人察觉的位置。
“想来你也知道,当时是我同王爷站在一处,而今安王妃却换成了她。王爷一心为我,起初本是不愿的,怎奈皇上以皇位相要挟,王爷才只好应了下来,娶了南宫锦瑟。我同你说这些,是教你明白,王爷那处你无需担忧,因着王爷对南宫锦瑟毫无感情,娶她不过是因为皇上一再地拿皇位相要挟。”
凌雪柔说得话有些急,可三儿也大致听了进去,点了点头,等着凌雪柔继续说。
“至于皇上那边,你若当真同南宫锦瑟在了一处,王爷定会休书一封休了她。而皇上那边,定然是不愿此事人尽皆知的,定然会息事宁人,教你顺势做了南宫锦瑟的驸马爷,日后继承大统之人。”
凌雪柔每每说到最后一句话,便彻底勾起三儿配合她得到锦瑟的欲望。而今听完凌雪柔这番话,三儿的心中已波涛汹涌一般,似是想到了来日他坐在皇位上左拥右抱着美人,面前是酒池肉林、玉盘珍馐,手边是花不尽的银两,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连忙点头,“小姐教小人如何做,小人一定百依百顺。”
凌雪柔轻笑,示意站在身侧的婢女递上银两给他,“换身干净的衣裳,去凌府寻我,届时我自会知会你如何做。”
三儿用力地点了点头,双手捧着从婢女的手中将银两接过去,朝凌雪柔不住地鞠了几个躬,便转身没了踪迹。
凌雪柔见状,不由地勾了勾唇角。南宫锦瑟,而今王爷不在,你既是出了宫,即便有叶襄相护,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因着走廊比较狭小,锦瑟只好同张夫人肩并肩走着。
“会为人处世是好,可若是过分圆滑没有人会喜欢。”将将走了没几步,张夫人便沉声道了句。
锦瑟怔愣了一下,不知张夫人为何突然这般开口,便听得她随口问了句,“安王妃觉得自己是会为人处世,还是过分圆滑?”
张夫人的这句话分外不好回答,锦瑟也不知该如何回答是好,只好沉思了片刻,这才看着张夫人缓缓道,“新妇一向笨拙坦言,如此这般自恃聪明地过了多年。直到看到那些人弯弯绕绕地枝枝节节地讲话做事,这才明白好似大多数人都欢喜一件兴许本令人厌恶的事换一种方式说出来。后来新妇也渐渐变成了这般,却不知这究竟是好是坏。
“夫人,新妇方才说的这番话其实又用了那些弯弯绕绕的枝节。可夫人却在认真地听着,兴许夫人会不喜新妇这般言语,可也没有开口打断。所以究竟会为人处世还是过分圆滑,欢不欢喜的,只要不厌恶到直接打断,便没有孰好孰坏了。”
锦瑟说这番话的时候,张夫人的确在认真地听着。她发觉,越是同锦瑟讲话,她便越是觉得,难怪华年会这般中意,当真是个机灵又聪明的人。聪明的人,有谁会不喜欢?
见张夫人只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什么。锦瑟心中也不由地打起鼓来,她而今还是不能确定,张夫人对她生了好感,还是对她的印象只在安王妃这个身份上。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吾日三省吾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
隔着远远的,锦瑟便听到小公子们卖力诵读的声音。
这时,张夫人的声音也跟着传了来,“本夫人倒是有些期待安王妃同安王的子嗣了。”
锦瑟怔愣地看着张夫人微微勾起的唇角,一时间竟不知张夫人这句话究竟是何意,便听得张夫人继续道,“不管是小世子,还是小郡主,想也是分外聪明,异乎常人。”
锦瑟闻言,这才轻笑着摇了摇首。她与华年,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子嗣了。不说那避子汤,便是她的身份,也绝不可能了。
没等锦瑟开口,站在一旁自始至终都没有应话的凌夫人便突然开口道,“张夫人若盼,该盼的也应是安王府的子嗣。安王妃能不能生是一回事,王爷要不要她生又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