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张夫人停顿了一下,看着锦瑟反问道,“可今日安王妃这般得人心,不如作画一幅如何?”
锦瑟轻笑着点了点头,“如此,新妇便就献丑了。”
先前在宫里,因着焦氏的缘故,锦瑟从未在旁人面前作过画,而今承蒙张夫人这般要求,她的画工而今也算是到了用武之地。
见锦瑟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凌雪柔心中却分外不适起来。经先前百花宴之事,她自知锦瑟既是肯应下来,画工定非常人所能及。可她却一心想着锦瑟出丑,而今见着张夫人同在座的夫人皆不约而同地看着端坐在前厅中央作画的锦瑟,凌雪柔的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干脆不着痕迹地站起身出了门,总归她待在这儿也是看锦瑟得关注,看锦瑟得夸赞,倒不如眼不见心不烦。
南宫锦玉去紧紧地盯着锦瑟,心中早便没了当初的那般棱角鲜明,恨不得锦瑟永生永世不得好过。可她知道,锦瑟既是能在失去惠妃失去苏家的庇护下活得这般优异,定然付出了很多的心血。
且在她一次又一次地触碰她的底线,她做的最多的也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从未曾苛责埋怨。若非锦瑟心慈,她早便死了。她没有理由也没有能力再去针对锦瑟什么,而今只要她温饱,旁的什么都与她无关。
锦瑟作的画,是山中隐隐约约现出的茅草屋,山下流淌着一条小溪,溪水边是一头正在饮水的牛,牛的一侧躺着一个悠哉的少年。少年的口中衔着一根草,头上的斗笠遮住了他的脸,教人分不出模样来。
看到锦瑟的画后,张夫人不由地蹙了下眉头。她见过不少京中女子作画,要非用手段引得蝴蝶翩翩飞,要非侍女捣药的日常。可锦瑟作此画,倒还真是别出心裁。
没等张夫人开口问声,锦瑟便率先开口轻笑道,“新妇画工拙劣,还望夫人多多指点。”
锦瑟知道,身为翰林院院士的夫人,即便是性情乖戾,定也有其乖戾的本事。能在书香门第待这么些年,在京中又被受人尊敬,定然绝非表面上瞧起来这般简单。
张夫人摇首,指着画中的一处淡淡道,“此处,该是应该留白才是。太过繁琐满当的画,适当的留白才会教人眼前一亮。”说完,又抬起眸来深深地看了锦瑟一眼。
锦瑟不知是不是她多想了,她总觉得张夫人这话里有话。似是在说她而今不该锋芒毕露,又似是在说她而今做的事便是先前的留白。
正是因着不知张夫人是如何想的,锦瑟便取了句折中的话应声道,“可惜画已作,下一次新妇一定记得夫人所言。适当留白,不然水满则溢。”
张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第一抹笑意来。站起身看着在座的众人道,“你们此番过来不就为了看看自家公子与旁人的差别吗?而今正值他们的作画课,你们且随我来。”
锦瑟也连忙跟着站起身,等到前厅的夫人全都自座位上站起来,跟着张夫人出了前厅。锦瑟这才挑眉看着南宫锦玉轻声问道,“这作画课是什么?”
南宫锦玉开口解释道,“张院士平日里下了朝,便辅导合家阖府小公子们的功课。这些夫人时常往张府跑,便就是因着这个。”
说到这,南宫锦玉又刻意压低了声音,凑到锦瑟跟前低声道,“不然依着张夫人的性子,何人愿过来挨训?”
锦瑟无奈地笑了笑,南宫锦玉同凌雪柔都道张夫人性情不好,可她倒是觉得。张夫人讲话就是有点直性子罢了,人不坏心也不坏,反倒比那些面上瞧起来温和的人通透许多。
锦瑟正这般想着,先前站在张夫人身边侍候的婢女又赶了回来,看着锦瑟道,“王妃娘娘,我家夫人唤您过去随行。”
锦瑟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声,跟着婢女连着南宫锦玉一同出了前厅的门。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喜恶分明。
话说凌雪柔自前厅走出来,将将走过长廊,便见着有个人鬼鬼祟祟地躲在假山后,不住地往前厅的方向看。一见到凌雪柔过来,一双眼睛都看直了。
此事若是生在先前,凌雪柔兴许会万分得意。男子这般表现便说明她美貌,可而今接触到男子既直白又有点想要躲避的目光时,不禁心生厌恶。
直接开口问道,“鬼鬼祟祟地,什么人?”
那人迟疑了一下,继而勾着腰身从假山后走出来,看着凌雪柔露出一副谄媚的模样。
“小姐好,奴才是往张府送木柴的伙计。”
凌雪柔闻言,脸上的厌恶之色更浓,懒得再理会面前这个邋里邋遢的男人,便要转身离开。
那人看着凌雪柔的背影停顿了一下,犹疑了一会儿连忙唤道,“小姐,您同安王妃可相识?”
凌雪柔本没想理会,可听到男子口中的安王妃,不禁停下脚步来转身看着他,眉目间尽是打量的神色。
那人见状,便连忙继续像是在自言自语道,“先前见着小姐同安王妃一同走过去,定然是相识的。”
“你认识南宫锦瑟?”
那人怔愣了一下,似是在想凌雪柔话中的南宫锦瑟是何人,可想着京中姓南宫的人便只有皇室,这才连忙点了点头,“认识认识,她是奴才娘的恩人,也救过奴才的命。”
说完,又自言自语道,“先前我还见她买面具时,身边还是另一个男子,没成想昨个儿便与安王爷成了亲。”美女窝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