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秋手里剩下的钱并不多,只有七十文。
顾老二不能动之后,顾老大想让顾老二把家里的钱交给他保管,是闻秋暗地里跟顾老二说了许多话,告诉他如果钱交给顾老大保管,可能就拿不回来了,以后她和孩子都要看顾老大家脸色过日子,顾老二才迟疑着告诉闻秋放钱的地方。
顾老二原本是长溪村数一数二的人家,因着不举眼看就要绝后,死马当活马医花了二十两把闻秋买回家,积蓄基本耗尽。
再来又是买锁买镣铐,零零碎碎的花费不少,后来摔下深沟全身瘫痪,治伤也要花钱,如今整个家里,只剩下闻秋手里这七十个铜板。
虽然称不上家徒四壁,但确实囊中羞涩一贫如洗。
幸好,家里还有点余粮,不至于会饿死,能撑到今年的庄稼收割。
只要活着就好,只要活着,就还有盼头。
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闻秋想得很开,四肢健全的活着,穷点累点没关系,穷也好苦也好,都能挨过去的。
闻秋将仅剩的七十文钱小心收好,蚂蚱再小也是肉。
崔氏从隔壁过来,进院子隐约听见顾老二房里传出咒骂声,便去推开门,发现顾老二躺在床上,扯着嗓子骂骂咧咧。
“老二,这是怎么了?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顾老二见崔氏过来,骂得更来劲儿,“把闻秋那个贱蹄子给老子叫过来!老子跟她说话她装没听见!”
听闻这话,崔氏叹了口气,“身体要紧,你别老是动气,闻秋可能真的没听见。”
“她是聋了吗?这么近都听不见?”顾老二气不打一处来,他让闻秋帮他挠痒时,闻秋就在这间屋子,怎么可能没听见?
“好好好,我这就帮你叫闻秋过来。”崔氏想着顾老二本就脾气暴躁,如今成了伤患,全身都不能动弹,脾气变得更糟也是情有可原,只能顺毛摸。
闻秋把冷饭蒸热,正在切土豆,她在门口地埂上割到一把韭菜,准备炒一个韭菜土豆片儿。
她看到崔氏去了顾老二屋里,所以将砧板切得哒哒响。
崔氏走进灶屋,闻秋像是被吓了一跳,一手拎着菜刀,一手捂住胸口,“嫂子你过来啦,吃过饭了吗?”
看闻秋的模样,崔氏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道:“吃过了,两个小妮在家,做了饭等着的,老二在屋里叫你,你先过去看看,这里要做什么嫂子帮你做着。”
“好,灶屋里有点吵,没听见,我这就去。”闻秋放下菜刀,在围裳上擦擦手,“也没什么要做的,就是炒个土豆片,煮个白菜汤,白菜韭菜我都洗好了,土豆也切了,炒炒就行。”
“唉好,我知道。”崔氏上前接手,闻秋要走,她叫住闻秋,叮嘱道:“闻秋,你也知道老二的脾气,他变成了这个样子,心里难免有气,他要是骂你,你就忍着,别跟他一般见识。”
闻秋嘴角微微勾起,笑得一脸善解人意,“我知道的,多谢嫂子提点。”
崔氏欣慰的笑了笑,“闻秋你是个好女人,老二早晚会知道你的好的,快去吧,怕他等急了。”
“嗯。”
闻秋温声应下,不疾不徐朝顾老二屋里走,一推门,顾老二看到她,顿时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夫君,你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吗?”闻秋一点也不见生气,顺手把门关上。
“老子叫你给老子挠痒,你聋了?”
天色已经擦黑,关上门屋里黑乎乎的,闻秋摸黑坐到顾老二床边,“可能是聋了,被你打了这么多耳光,耳朵没聋应该谢天谢地。”
顾老二看不清闻秋脸上神色,只是听着闻秋说话与从前大不相同,不再是温软甜腻,而是清清冷冷,像钢刃一样的质感。
闻秋也不管顾老二怎么想,自顾自道:“夫君要挠痒是吗?是不是头上伤口的地方?”
说着,就去帮顾老二挠痒,黑漆漆的也看不仔细,顾老二伤口上结的痂被挠掉了一些。
顾老二身上没知觉,但头上有,感觉一阵疼痛,便怒骂闻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