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咔!”轿子的一根抬木断了,重重地摔了下来,将任长风跌回现实。 既明忙扶出任长风,四处检查,见任长风无事,便放心地说:“好在二少爷没受伤。现在轿子坏了,不过幸好我们都到了西苑附近,可以走过去,时间还多着呢。” 任长风起初还听着,却因无心一瞥,发现了天边竟飞着几只纸鸢。它们五彩斑斓,沉沉浮浮,与春意苍穹相映生辉。他对既明他们说:“你们留在这里收拾,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了。”说完便独自离开了。 任长风才走没几步,一只珍宝船型纸鸢却不幸断线,不知跌落何处。任长风便立即循着方向寻找,不知觉间,入了太液池。 寻寻觅觅中,来回亭台楼阁,出入山石青笼,任长风与珍宝船纸鸢的主人——常清人仅有一步之遥。 常清人苦苦找寻,终于在一处流水假山之顶发现了倒挂的纸鸢。突然一只手伸出,抓抓住了纸鸢。常清人跑过,却见一人爬上了假山,正在捡回纸鸢。 “这是你的?”乔朔望向下望,发现了常清人,如此问道。原来乔朔望早已透过望远镜知道常清人正在放纸鸢,并以飞石弄断其线,借此制造相遇机会。 常清人笑道:“是的。” 乔朔望手拿纸鸢,一跃而下,将纸鸢交于他。迟来一步的任长风恰好见到此幕,他缓步上前,乔朔望忙行礼:“见过任参将。” 常清人听此,才知任长风之身份,也跟着乔朔望行礼。 任长风问:“是你们在放纸鸢?” 常清人随即俯身,说:“在下是锦衣卫常百户,今日圣上亲临京营入营仪式,我们锦衣卫先来此预备着。只是典礼未开,而等待又漫长难熬,我便以放纸鸢打发时间。我只知犯错,恳请任参将处罚。乔公子只是路过,还望明察。” 任长风笑道:“瞧你吓得,我不过是问了一句而已。”他转身,缓步而走,“你们年纪小,玩心重些,倒也无可厚非。只是工作在前,就忍着吧。” 两人跟其后,同说:“任参将教训的是。” 任长风又说:“常百户说是打发时间,难道需要学习众多典礼礼仪的乔状元也会无聊?”乔朔望还未说话,任长风便接着说:“若是被外人知道,怕是会说乔状元因飞黄腾达而心生娇纵,漠视礼仪。这便不好。” 乔朔望俯身道:“多谢任参将提醒。” 任长风笑道:“你们不需拘谨,横竖我也不是你们的上头,教训惩罚什么的,我可担待不起。” 乔朔望却说:“人皆云乔参加冷面无私,真人却是如此和蔼。” 任长风笑说:“这坊间之言信一成都多,他们能把一个妙龄少女说成一个七旬老翁。” 三人说说笑笑,来到教场后,便各奔东西了。 仪式最后,昭历帝问及乔朔望意属何营。 低头跪着的乔朔望回:“神机营掌控火器,乃是大昭的神兵利器。小的愿去神机营。” 众人哗然,就连任长风也暗自惊讶。但尹追月听此,却神情张扬得意,他瞟见任长风的冷面,不由得想起昨日之事。 昨日,尹追月厢房内。 尹追月饮了口茶,说:“很简单,你只需说句话便可,就说入神机营。” 乔朔望问何故。 尹追月说:“京军三营凝聚了全国法力强劲之人,我需要时时照看三营,恰好神机营缺了我们的人。如果你办的妥当,必会有百金与一份肥差送到府上。” 乔朔望笑了笑,应下了。 入营仪式上,昭历帝仍在思考。 人人皆知神机营为冷清衙门,不受朝廷重视。而历来武状元都会选择去兵马强壮、福利优厚的五军营。 昭历帝说:“神机营向来缺人,犹如猛虎的你入了营,便就圆满了。赏你神机营从四品骑都尉。” 乔朔望及神机营上下皆回:“谢主隆恩。” 是夜,酉时,清馥殿内。 “嗯。。”乔朔望裸着上身,正躺着。一个男人正趴在他胸膛前,为其纹身。纹得正是落蝉。 “可以了。”男子擦了擦乔朔望胸前的血迹,对一旁的尹追月与常清人说道。 尹追月点点头,示意其退下。乔朔望挣扎起身,问:“不知是哪个部门,竟要刺青?” 尹追月笑道:“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只需要全心全意工作便是。”他转向常清人,“听说他是邻居?” 常清人回:“是的,昨儿我才发现隔壁新进的乔宅原是他的。” “我初来京城,银子不多,虽这房子风水不好,但也只能如此。不成想这天底下竟有这么巧的事。”乔朔望忙站起,说道。 尹追月却说:“这便好了,往后也更和睦。既然你们住的相近,便一起回去吧。” 往后数年,多得乔朔望与何雨晴的情报提供,暂时遏制住落蝉。为了获得无月的身份信息,乔朔望还得假意为落蝉出力办事,积极靠拢常清人,以获得尹追月信任,爬至高位。在这过程中,乔朔望渐渐发现越来越多的落蝉秘密。 三年后,空启元年,三月。又是一年京营招试,年轻力壮的温宝帘不负众望,成了新任武状元。 这日,常府,常清人正与乔朔望一同下棋。 “你的棋艺见长。”常清人一边落子一边说道。 乔朔望笑说:“哪里,只是我也常与任副将下棋,他棋艺与你不相上下,我从中偷师不少。” 常清人的指尖揉了揉黑子,说:“是吗?” 乔朔望分断了常清人一块棋,说:“当然,你俩还真应该切磋一下。这不,又恰逢前儿他大哥从偏关寄给他许多好东西,尤其那油糕,我尝着香甜可口,甚好。你若是这几天过去,有口福又能下棋,甚。。。。”说着,他见常清人右手撑头,眉头紧锁,额汗直冒便急问:“清人,你没事吧?” 乔朔望忙唤来采芳。 采芳、程美赶来,将头痛身疼的常清人送回房。程美让夜皎快去请医,自己则前去告知尹追月。乔朔望随同他们一起入了房。 房内,常清人痛苦地在床上挣扎反侧,有气无力地□□着。 乔朔望在一旁看着,急得团团转,问采芳:“我们正好端端地下着棋,他怎么就突然头痛呢?他以前可没有这病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采芳一边安抚着常清人,一边回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反正就是前几年才有的这头风病。大夫说是因患风而起,病根在脑内,寻常汤药,效果甚微。唯有神力法术可治其标。” 捧着许多药盒子的夜皎匆匆跑进,说:“吴大夫今日外出就诊了,我只拿来了一些药。” 采芳忙接过药盒,并打开其中一个盒子,取一枚丹药,喂服常清人服下。但几乎毫无药效,常清人疼得愈发厉害了。 同时,另一边。 温宝帘来至尹府,见尹追月。这尹府房宇精致,错彩画廊,镂金华雕;而铺陈摆设俱华丽考究。温宝帘进了尹追月房中。房内垂影浮香,珠帘摇曳。尹追月正卧在紫檀描金细雕榻上,闭目养神。一个丫鬟捶着脚,一个丫鬟按摩其手。可谓惬意至极。 芃芃上前道:“宝帘来了。” 尹追月轻唤一声:“进来吧!芃芃,上座。” 芃芃上前使走了两个丫鬟,又搬上了小圆凳,让温宝帘坐于他面前。温宝帘对尹追月说:“我已照您的吩咐,得了武状元,入了五军营。” 尹追月继续不动,只说:“干的不错,总不枉我一番指导。” 温宝帘笑说:“我才入了落蝉数月,便得了这名利,还得多谢尹副将的指点教导。往后我会尽心尽力为落蝉办事。” 尹追月睁了眼,笑道:“有你这番话便足矣。你天资甚好,又勤思好学,将来定能独挡一面。落蝉正正就缺你这样的人。”他见温宝帘正要问话,就插话说“未满一年,许多事情还不能告诉你。不过也急于一时。螭魅” 温宝帘点头应着。 尹追月缓缓起身,说:“近来,通州西海无故爆发螭魅之灾,怪物数量巨多,横行山林,残害了数百人,并有愈烈之势。朝廷十分重视,集合三营之人前去灭妖。你需要随我同行,多加历练。” 温宝帘笑回:“这事儿我听说了,朝廷看重尹总督您,让您统领三营,前去镇妖呢。” 尹追月冷笑道:“昨儿是,今儿就不是了。新任兵部尚书武瑺一上来就夺了我的统领之位,给了任长风。”温宝帘立即低下了头,“不过没关系,反正此次前去西海子不为剿妖,而有更重要的是等着我们。至于那两个人嚣张不了多久了。” 突然嘉树急冲冲地跑进来,说道:“常千户头疾又犯了,看医吃药都不行,正想请月爷过去治疗呢!” 随后,尹追月、温宝帘等人动身出发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