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章(1 / 1)帝后互穿指南首页

先帝驾崩前,安排了五位内阁大臣辅佐新皇。这其中,叶权是三朝老臣、德高望重,只是年事已高,隔三差五称病告假,去年年底,主动上书让出了首辅的位置。    内阁剩下四人中,霍颐作为承安帝的老师,顺理成章接了叶权的位置。    霍颐对池延的脾气十分了解,这位少年天子身上不但没有少年人应有的锐气,更没有做天子应有的威严。朝臣们私底下都叫他“活菩萨。”    往日,池延见了他这位师父,必定嘘寒问暖,乐呵呵地跟他聊几句家常。开始时,他出言劝诫过几次,皇上听得很认真,事后却毫无长进。    后来,他索性不管了,和颜悦色总比雷霆震怒要好。    但今日,皇上丝毫没有要与他唠家常的兴致,也没给他机会说出准备好的逆耳忠言。他刚坐定,皇帝就冷冷开口:“朕方才批阅奏折,苏州、海宁、漳州等地都报了祥瑞。”    “陛下福泽深厚,如今天下太平、风调雨顺。自然天降祥瑞。”霍颐不知皇帝为何突然问起祥瑞之事。今天的皇帝似乎有哪里不同,让他莫名多了几分小心。    叶慈冷笑了一声,天下太平?就是因为天下太平,那些地方官员发不了国难财,只好想出这么个法子欺瞒天子,讨点赏钱,顺便给自己的政绩上记下一笔,等考核的时候,兴许有用。这等名利双收的事情,那些人何乐而不为。“所以朕应当赏赐这些官员?”    其实他已经看到了内阁的票拟,一律按旧历赏赐当地官员,有的地方发现什么芝草、宾连,还要派人千里迢迢将祥瑞之物带入京中,上呈天子。    “陛下,祥瑞乃上天降下的吉兆,不可怠慢啊!”霍颐道。    叶慈往后一靠,“若真是上天之意,朕自然不敢怠慢,但若是人为……”    霍颐心头一紧,沉默着不敢说话。这些祥瑞之事本就真真假假不好说,但既然打着上天的旗号,谁也不敢去怀疑。    叶慈观察着霍颐的脸色,声音渐冷,“若是人为,岂非戏弄于朕?”她顿了顿,“朕记得,阁老从未外放过,想必对地方上那些人的勾当不甚了解。”    霍颐一听这话,立刻惶恐了,忙跪下道:“是臣疏忽,臣这就派人彻查。”    这件事当然不是霍颐的责任,叶慈这么说,只是提醒他不要装聋卖傻,在他面前粉饰太平。她于是换上笑脸,“阁老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霍颐缓缓起身,对上皇上的笑脸,却并未放松,头一回体会到了承安帝的威压。    叶慈看着霍颐的神情,十分满意。她从桌案上拿起一本奏折,“还有,四川布政使请求户部拨款修路。都道蜀道难、蜀道难,川贵一带山高林密、道路崎岖,不但影响百姓生活,万一遇到战事,也影响军队进发。朕看,不如趁今年国库富裕,就着手把这件事办了。”    修路的事情,四川和贵州的官员上奏了不止一次,只是都被内阁压下了,蜀道之难、地势使然,就算劳民伤财地修了路,能改善的也并不多。而且国家要用钱的地方多了,这件事又不棘手,便一再被搁置。    霍颐正疑惑陛下此举的由来,猛地想起今日宫里传出的消息。皇后喜辣,皇上今儿好像说过以后要为她从西南运辣椒来。    唐明皇八百里加急送荔枝博妃子一笑,当今圣上劳民伤财修蜀道运辣椒博皇后开心。思及此,霍颐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陛下,修蜀道要耗费大量人力财力,而且今年年初并未将这一预算算入,以臣之见,修路之事不急,不如明年再说。”    叶慈在西南待了七年,对那里的险峻地形和崎岖山路多有体会,她只道霍颐是没经历过,不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便道:“这样吧,回头朕修书一封问问定南王的意见,定南王长期镇守西南,对那边的情况最为熟悉了。”    如今的定南王不就是皇后的舅舅家吗?问他们,他们自然是向着皇后的,还不如不问。霍颐沉吟片刻,只好说:“无需劳动陛下,派几个工部官员去看看就是了,能不能修,怎么修,他们去探查一番也就有了答案。”    叶慈打心底里不相信工部那些废物,三个月能干完的工程他们愣是能拖成三年,还有不少偷工减料的。二百万两能干完的事情,他们就报三百万,最后干完活还超支一百万。上面要是不拨银子,他们就盘剥老百姓。修路治河这些本该造福百姓的事情,最后反倒让百姓苦不堪言。    叶慈当年在云南,眼睁睁看着云南布政使在当地作威作福,定南王上书弹劾,却引得先皇怀疑定南王想独霸西南,排除异己。    她想了想,说道:“派人去探查一番也好,只是速度要快,朕要在三个月内看到探查的结果和修路的规划。”    霍颐:“……”陛下登基以来,没有催过任何事情,这头一回,竟然是为了给皇后运辣椒。    霍阁老对此表示十分心痛,回家就写了本劝谏君王原理女色的奏折。    霍颐走后,叶慈批阅完剩下的奏折,内阁的票拟对于她来说,只是个参考。她不是霍颐的学生,也不用考虑内阁那些老头的面子,没必要对他们言听计从。    待所有公务都处理完了,她才走出御书房透气。外面已是夕阳西下。    大狗元宝卧在廊下,热得直吐舌头。叶慈蹲下,扒拉扒拉它的爪子。    元宝用大脑袋蹭了蹭叶慈的手,今天一下午都在里面干什么啊,往常不是每个时辰都要出来跟他玩吗?    叶慈揪了揪它头顶的毛,然后站起身,对一旁的程宝道:“把元宝的东西收拾收拾,一会儿朕带它去凤仪宫。还有朕的那几幅画并那张九霄环佩也一道送给皇后。”    程宝瞠目结舌地看着皇上,他刚才说的每一样东西,全是无价之宝,更是皇上爱不释手的心头好。竟然就这么一股脑地都送给皇后了。    叶慈心说这些东西送给她她还不稀罕呢,也就池延,附庸风雅爱捣鼓这些东西。“还愣着做什么?”    “是,老奴这就去。”程宝从震惊中回神,领命而去。    晚膳前,叶慈也到了凤仪宫。一踏进殿中,不由愣住。    殿内的桌案上摆着水晶盘,里面盛了香橼、佛手、荔枝等各色水果。靠墙的多宝阁里也摆上了汝窑花瓶、羊脂玉雕等各种稀世的宝贝。对面墙上,挂着一幅她刚让人送来的吴道子的画。再往里走,龙凤呈祥的帐子被换成了轻薄的沙帐,被褥也换成了清新的月白色。    在叶慈看来,住的屋子并不重要。她住过清幽雅致的阁老府、住过富贵逼人的定南王府,也住过条件简陋的兵营,在她眼里,所有屋子,只要有桌子有床都一样。    但是当她看到焕然一新的寝殿时,突然感觉心情都愉悦起来。    池延骄傲地抬抬下巴,“怎么样?”    叶慈随口打趣,“皇后娘娘真是贤惠。”    池延弯下身逗弄还在熟悉地盘的元宝,“那可不是,不像某些人,枉做了这二十年的女人。”说完,抬头就见叶慈正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叶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缓缓地说道    “论做女人,我确实不如陛下得心应手。”    池延:“……”    虽然很不高兴,但无法反驳。  叶慈见他蹲在地上愣愣的,心情越发好了,朗声笑起来。    程宝在殿外就听到了皇上爽朗的笑声,心说皇上今天的情绪真是波动很大啊!    原来的御前宫女,现在的凤仪宫掌事宫女云秀笑着跟程宝聊天,“不瞒您说,陛下和娘娘刚大婚那会儿,陛下总是一个人默默出神,娘娘也是不苟言笑的,奴婢还以为……没想到,相处了小半年,帝后二人真是越发恩爱了。”    程宝在心里叹了口气,帝后恩爱是好事,只是皇后娘家的势力本来就不可小觑,若加上娘娘深得圣宠,日后水涨船高,司礼监和内阁的位置可就要受到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