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心眉，两眉间间距过近，两眉向眉根处靠拢，间距小于一只眼睛的距离……”　　　　“离心眉，两眉间距过远，间距大于一只眼睛的距离……”　　　　“吊眉，眉头位置过低，眉尾上扬……”　　　　“哎呀，化妆的意义是什么来着？化妆是运用化妆品及化妆工具配合专业的化妆技巧，来美化个人形象。”　　　　“人的面部分三等，上庭，中庭，下挺，各占脸长三分之一……”　　　　子渊来得过早，服装学院一楼的指纹识别出现问题，没有办法报道，就打算去教务楼签到，却出乎意料在小树林旁听见有人念叨着什么。　　　　等看清那人的模样，子渊饶有兴致地停住脚步，站在一棵树下。　　　　那人照着一个小本反反复复念了几次，等扣了本子，照常背不下去，又翻过本子读上两边。　　　　结结巴巴念了一段又顿住：“接下来是什么呢？哎呀，笨死了！”　　　　她那拳头砸了自己脑袋一下，沮丧地耷拉下脑袋。　　　　子渊看不过去了，悄然走了过去。　　　　长玦好像感应到了什么，扭了头看后面，伟岸俊拔的身姿一如眼，猛然站起身，膝盖上的笔记本因为动作的大幅度倒扣在地上。　　　　“穆老师……”　　　　子渊嘴角噙着笑意，款款来到长玦面前：“垂眉。”　　　　“啊？”长玦反应迟钝，傻傻地眨巴眼睛。　　　　“去除眉头上方，眉尾下方，描画时添加眉头下方和眉尾上方，使眉头和眉尾处于同一条水平线上或眉尾略高于眉头。”　　　　这下长玦明白了，她读几遍记不住，穆老师听见了反倒记住了，一下子面子挂不住了，双手背过去，脚踩着地下的小石子。　　　　“这么早就来学习，很用功，”子渊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早，这里空气也不错，便绕开了长玦坐在长椅上。　　　　长玦心里窃喜万分，虽然是出糗，也总归可以和他待在一起，不过，手和脚都不知怎么放了，背后的手缠在一起，抠着手背。　　　　“这个周五有测验。”　　　　这便解释了这么用功的原因。　　　　子渊躬下身子把地上的笔记本捡起来，拍了拍尘，翻开一看，扫了了长玦一眼：“你字挺好看的。”　　　　“只是一笔一划工整写的，跟小学生一样，”着实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完便咬住了下唇。　　　　子渊看她拘谨，右手拍了下旁边的空座，示意她坐下，长玦小心翼翼坐了过去。　　　　“我在，你很不自在吗？”　　　　长玦惊讶地睁大眼睛，忙摆手：“没有没有，怎么会呢！”　　　　“我还以为我很吓人呢，没有就好，”子渊笑笑。　　　　子渊看她小学生的坐姿，不免好笑。　　　　不过想来，她也才二十出头，算不得大，还长了娃娃脸，小巧玲珑的身体，说是初中生也并不过分。　　　　在子渊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长玦不动声色地挪了一下，靠近了一分，侧过头窃喜了一小会，回了头，她看着地上的影子，正想把这一幕拍下来。　　　　穆老师腿好长啊，就这么随便一坐，就像坐出了气势，如果小小的自己的靠在他身上，还多有安全感。　　　　停！　　　　不能再想了，不然非得走火入魔不可。　　　　“给，背吧！”子渊修长白皙的手递过来笔记本，而长玦盯着圆润饱满的手指头走神了。　　　　手怎么能这么好看呢，相比之下，自己胖乎乎的小爪子让人心塞啊。　　　　子渊把笔记本放在她的腿上，这丫头又神色恍惚了，不知道小脑瓜子在琢磨些什么。　　　　“测验不要过了？”　　　　长玦愣了一下，抬眼看子渊，摇头，“要过的。”　　　　于是她拿着本子念：“同时，化妆也是让人体现个人魅力与品味，特别是正式场合必备的礼仪……”　　　　根本背不下，你在这，我哪有心思看书嘛！　　　　鼓着腮帮子偷瞄了他一眼，他真好也在看着她，尴尬地笑笑：“背不下去啊。”　　　　“怎么？”　　　　“没动力，”长玦噘着嘴道。　　　　子渊隐笑，真是孩子心性，不过也是讨喜，“哦？那怎么办呢？”　　　　长玦一股脑脱口而出：“我要过了，我可以请你吃饭吗？”　　　　说罢，她脑袋缩了一下。　　　　小心脏快承受不住了，呼一口气，看子渊的反应。　　　　子渊顿时笑出了声，眉眼温柔地可以溢出水，这是她的动力吗？　　　　长玦被他的笑闪了眼睛，脑海里闪现一句话。　　　　我喜欢的人，他有世间最好看的笑颜。　　　　“考九十分以上，我请你吃饭。”　　　　于是乎呢，不管在课上，还是课下，长玦都是抱着她的小本本一个劲背着那些概念，头都要大了，不过，喝口水缓缓接着记，谁叫她记性差呢！　　　　白亦雅看不过去了，拍了她的桌子一下，长玦看过去，白亦雅抓抓耳朵，漫不经心说道：“怎么认真干嘛呀？”　　　　“为了测验合格呀，”长玦继续把头扭到纸上。　　　　她要努力考好，这么好一个与穆老师相处的机会，她如何能不把握呢！　　　　“就一个合格，你也太拼了吧，高考前你有这么努力嘛，”白亦雅不知道长玦发什么疯，一个上午了，眼睛就没从她那个本上挪开。　　　　“你说你，谁还打笔记，在书上勾勾画画就得了呗，你还择出来写一遍。”　　　　长玦不想再说什么了，翻了一页，没再搭理她了。　　　　见人家不理她了，她也觉得没意思了，小声嘟囔一句：“我也去背背吧，”便走了。　　　　子渊一张张翻着学生交上来的设计图，因为刚入门的缘故，这些图画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其实让他们动手一画，就是看看他们有没有天赋，说起来，服装院这边是周四的测验，他的试题也出好了，不知道有没有学生像慕长玦一样认真。　　　　请她吃饭原本就在计划中，上次让她受了惊，不过没料到，她会主动邀请他，也算是殊途归一路了。　　　　说起上次的手上，胳膊还有点疼，昨日在餐厅碰到她，她一个劲看着他的胳膊，唯恐他有一点事，幸亏今天她没问，他可不想再看她哭鼻子。　　　　手机震动了一下，子渊看起来，点开微信，是Amyli打开的消息，已经在那边安顿下来了。　　　　子渊回了一条过去。　　　　替我向老师问好。　　　　“叩叩叩，”门被敲了几下，不等子渊说请进，门外面的人已经推门而入了。　　　　黎彦华笑嘻嘻地进来：“穆老师，闲着没，跟你商量个事。”　　　　子渊把图纸收起来，站起身走到沙发处，打开桌柜拿出一瓶水给黎彦华。　　　　“坐着说吧。”　　　　黎彦华把水放在桌上，坐了下来，犹豫不决地抿着唇。　　　　这副样子让子渊有种不祥的预感，到底难于启齿是为那般。　　　　“穆老师是单身吧？”　　　　黎彦华一语落地，子渊不知所谓，蹙了眉头：“怎么了？”　　　　“我有一个小妹，今年二十五岁，我想着，如果可以，你们见一面。”　　　　子渊揉着眉心，原来是做媒来了，中国式相亲他还没见识过呢，这倒上门了。　　　　“不必了，我现在不考虑这些。”　　　　黎彦华有些急了：“别介呀，好歹见个面看看嘛，我这小妹人挺好的，知书达理，以后结婚了在生活上也定是个贤妻良母。”　　　　扯到了结婚，这让子渊有些头疼，翘起了腿，调整了下坐姿，心平气和地回应道：“谢谢你的好意了，我真没这个打算。”　　　　“可是，可是你就帮我这个忙吧！”　　　　黎彦华带着哀求的语调，这让子渊不知怎么作答了，索性不出声听他说怎么个意思。　　　　“是我妹执意要见你的，这丫头有些倔，我也拿她没办法，家里人看她也到适婚年纪了，也都附和着，我没辙才厚着脸皮来找你的。”　　　　他毕竟是个男人，说媒这事他拉不下面子是肯定的，但耐不住那丫头再三的威逼利诱啊，这也怪他自己。　　　　子渊听明白了，但有一点是狐疑着的：“你小妹是怎么知道我的？”　　　　说到这，黎彦华有些心虚地涨红了脸，支支吾吾道：“你的照片，见到了。”　　　　“照片？”　　　　黎彦华怎么会有他的照片？　　“就那次大会结束集体留的影，”她小妹是个追星族，他嗤之以鼻，就给小妹看了手机，说他们学校来了一个比明星还好看的男老师。　　　　子渊算是明白了，他其实是反感这种做法的，但大家都是同事，话说重了也不好。　　　　他没有把情绪表露出来，淡淡说道：“很抱歉，这个忙我是帮不了你的。”　　　　“就见一面，你当面跟她说，也绝了她的念想，不然她是不会听我的，你不喜欢就直截了当拒绝她，好过她一天瞎捉摸，”黎彦华诚诚恳恳地请求着。　　　　子渊觉得也对，当面说清楚也好，免得他们一家觉得是他耽误了人家姑娘。　　　　“行吧，你说个时间。”　　　　听到子渊妥协了，黎彦华这颗悬着的心算是放下了，也不用怕老婆让他睡沙发了，这小姑嫂子关系太好，就一致对付他了，心累啊。　　　　“就这个星期五吧！”　　　　子渊没有意见，点头：“好。”　　　　这下黎彦华总算心满意足了，打开手边的水喝了一口：“谢了，你都不知道我那小妹闹起来是要翻天的，也怪我们把她惯的呀。”　　　　“你不是说她知书达理吗？”子渊挑眉问道。　　　　黎彦华哈哈笑道：“那不是场面上的话呢，你既没那个意思，不如坦诚布公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