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阵微雨刚过,花园里纤丽的木芙蓉、洁白的茉莉含着晶莹剔透的雨滴,次第绽放,迎风招展……
透亮的阳光从窗外掠进病房,少文穿着一套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拿着牙具刚从外面洗漱回来。
放好牙具,叠好被子,他正准备出去,一开门就迎上了自己的父亲。林明贤一身灰布长衫,拄着根手杖站在门口笑道:“你这是要去哪呀?”
少文笑了笑说:“想出去舒活一下筋骨,散散步,这两天老躺着身子骨都僵直了。”
“也好,今天天气不错,我陪你到园子里走走。正好我也有事要和你说。”
不多时,父子俩来到教会医院楼前的草坪上。
少文率先开口:“爸,我想求您一件事。”
林明贤停下脚步微微一愣:“什么事?”
“纱厂的事,请您不要再追究了,我想和工人们进行一次谈判。”
“谈判?”林父一脸好奇。
少文道:“这次暴动应该是工头从中作梗,那些工人也许是被迫的。”
林明贤皱着眉头不解地问:“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帮他们说话?这样乱打乱砸的行为和那些市井流氓有何分别?再说无规矩不成方圆,这次如果不严惩,以后难保他们不会变本加厉!”
少文道:“可以惩戒一下,但没必要开除,我想他们只是一时糊涂,受人蛊惑或受人逼迫,我们如果冒然开除这么多人,也不利于纱厂的生产,一时间上哪去找这么多熟练工?”
林明贤双手交叠着握住手杖,默不作声地朝远处眺望了好一会儿,喃喃道:“按说纱厂交给你,我就应该放手......我老了,思想也老了。”
“爸——”少文感到面颊发烫,一时间羞愧难当,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明贤转过身将一只手搭在儿子的肩上,拍了拍他说:“罢了罢了!我相信你能妥善处理,也许你有你的道理。”
说完他拄着手杖继续往前走,少文忙跟了上去。
“听说这次改革,你想废除工头制?”林明贤偏过头问。
“是的,工头制已经相当落后,西方工业革命后都采用了最科学最先进的管理方式,像这种落后的封建管理制度只会阻碍发展,早该废除了!”
接着少文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将改革细节完整地说了一遍。
林父听他讲得头头是道,连连颌首,内心虽有几分蠢蠢欲动,却又顾虑重重,这种顾虑是对整个棉纺行业规则的担忧。
他边走边说:“你说的什么换新机器、扩大产品品种、办学习班这些我觉得不错,我赞同,但是废除工头制这条,就算了吧!”
“爸,废除工头制是改革的重中之重,我刚才已经给你分析过工头制的弊端,更何况现在市面上花贵纱贱,用工头的那套旧式管理已经行不通了,16支才出0.9磅,照这样下去,纱厂亏损只会越来越严重,而且工头剥削压榨工人,导致怨声载道,很影响纱厂的稳定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