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6　　宋元陶年后外出调研，所以宋轶岚初四就从靖北回了秉安，当时杜可仁给宋元陶打电话拜年的时候她已经带着星星离开了。　　本想回来打扫好老房子，就到杜可仁这边收拾自己的东西，尽量避免和杜可仁碰面。然而星星却不愿意这么早就跟她分开，眼泪汪汪地不肯回福利院。宋轶岚没办法，只好带着他玩了两天，直到初六没办法了，第二天就要上班，没空再带他，才把老大不情愿的星星送回福利院。　　星星在跟前儿，总不能带着他过来收拾东西，这怎么跟孩子解释呢？他还那么小。宋轶岚想着，反正杜可仁在他爸妈那边，初六晚上他爸妈应该也不会放他回来，到时候再过去应该也不会碰到杜可仁。　　然而这个世界总是充满了巧合，谁能想到杜可仁当晚队里聚会，闹得太晚了，就回了自己家呢。宋轶岚避无可避地跟杜可仁碰面，于是又是不愉快。　　宋轶岚相信杜可仁不会和童昕做出什么。当时他住院，周放说是看望他，其实是提醒他童昕要来看他，杜可仁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宋轶岚当时就知道，他们俩是表现给她看的，可是知道、相信又有什么用？已经要分手了，信不信任都不再有意义。　　杜可仁看起来有点难受，宋轶岚也知道。猜得到过年这些天，他的应酬少不了，在他爸妈面前又不好表现出什么。宋轶岚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走了，她不是不心疼、不愧疚的，可是分手了就是分手了，以往的对与错、是与非，一切的公平不公平、对得起对不起，都一笔勾销，从此你我，两不相欠。　　　　这世界本就没有谁离了谁就活不了，初七正式上班，除了杜可仁顶着俩黑眼圈儿被童浩调侃了之外，没有什么和往常不同。刑警队各位都准时归队，该出外勤的出外勤，该检验的检验，该写报告的写报告，一如既往的紧张而忙碌。　　检察院忙着审查、批捕、公诉，5+2、白加黑仍然是工作的常态。宋轶岚倒是更勤勉了，家里不再有人需要牵挂着，回家也是清锅冷灶，一个人面对着空荡荡的房子，还不如在院里和大家一起加班儿，还有人陪着偶尔说句话。　　宋轶岚一开年就接了个故意杀人的案件，案情不算复杂，但是民众反响很大。　　被告人是丈夫顾某，自称是失手杀了妻子方某。案件起因是顾某婚外情，被方某察觉，这一点从现场证据和顾某的情人王某以及方某的家人处都能得到印证。　　据顾某供述，妻子方某当天拿了一把水果刀，寻到了顾某的另一所住宅内，试图持刀胁迫丈夫顾某，要求顾某与王某断绝关系。期间方某情绪激动，双方沟通无果，冲突进一步加剧。妻子方某将水果刀比在顾某脖子上，威胁、强迫顾某和王某认错、道歉，并保证今后不再有任何接触。　　方某此前告知过顾某，她有了与顾某的孩子，此时已经快四个月。同时顾某辩解称，他与情人王某的关系是在得知方某怀孕之后才建立的。方某怀孕，拒绝与顾某进行性生活，顾某因此才通过朋友认识了王某，并与王某建立了情人关系。　　当时顾某担心方某失手伤害到自己和孩子，于是挣扎反抗，试图抢夺方某手中的水果刀，但在和方某的争执和抢夺水果刀的过程中，丈夫顾某失手刺死了妻子方某。之后为逃避法律的制裁，与情人王某秘密将方某的尸体转移至城郊山地，并进行了掩埋。此后丈夫顾某一直以出差为由，在外地辗转，顾某和方某的家人也未察觉。　　直到妻子方某父亲病重，家人打电话联系方某却联系不到，打电话给顾某，顾某借口出差忙、方某不在等等理由敷衍，期间言辞闪烁，方某家人这才察觉到不对劲，向警方报了案。警方立即对顾某展开调查，然而顾某却主动回到秉安，向警方自首，并供述了作案过程以及埋尸地点。警方根据顾某和王某的供述，找到了方某的尸体并进行解剖，但法医给出的结论是方某因窒息死亡，并非因顾某用水果刀刺伤导致死亡。　　此时顾某才不得不承认，掩埋的时候发现方某还活着，但事已至此，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仍然依原计划对方某进行了掩埋。至此，原本定性的过失致人死亡就变成了故意杀人罪。　　但法医还给出另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方某所怀的孩子并非属于顾某。顾某给出了之前方某交给他的胎儿绒毛活检鉴定报告，经查，鉴定报告为伪造。　　　　由于涉案的顾某是秉安市有名的企业家顾随东，其慈善行为经常见诸报端，社会评价很高，此案一出，在秉安市内造成很大影响，社会上议论纷纷。　　按照规定，在案件查明之间是不允许向外界透露任何信息的，但由于此案涉案人物敏感，案情曲折，尽管司法系统内三令五申在案情查明之前不准向外透露信息，仍然是在侦查过程中就已经走漏了消息。　　经多次反转，报纸上网络上闹得沸沸扬扬，方某所怀孩子与顾随东并无血缘关系的消息一出，舆论更是一片哗然，此前谴责顾随东“人面兽心”“道貌岸然”的很多人，都转变了阵营，转而指责其妻子方某“不守妇道”“水性杨花”。　　强大的社会舆论压力下，警方加紧办案，查明案情的第一时间就将案件移送检察机关，提请批捕。检察院也抓紧时间审查案情，很快决定逮捕顾随东和王某，并以故意杀人罪对顾随东及王某提起公诉，法院定于几日后开庭。　　宋轶岚本以为至此这件事就尘埃落定，没想到更大的压力却是在后面。　　　　由于案件影响比较大，开庭当天秉安市当地许多媒体申请旁听，法院也对整个庭审过程进行了公开。　　之前有影响较大的案件，法院都会公开审理，宋轶岚也经历过庭审公开，所以并没有觉得与以往有什么不同，依然按照既定方案向法院提交了量刑建议书，请求法院对顾随东以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以故意杀人罪的共犯判处王某无期徒刑。　　由于案情重大、证据繁多，第一天开庭之后，法院进行了休庭。庭审期间休庭是很正常的，既然案件已经查明，宋轶岚不认为在此期间会出现什么反常情况。可事实再一次证明了不能凭经验预测未来，休庭期间还真就出了事。　　之前跟进报道案件进展的媒体，在开庭这天大多在法庭进行了旁听，当天休庭之后立刻就发了报道，其中就包括了检察机关对顾随东以及情人王某的量刑意见。　　有了之前的舆论发酵作为基础，此次庭审报道一出，案件再一次吸引了公众的目光，成为秉安市的舆论焦点。一时间各种议论甚嚣尘上，其中不乏对检察机关量刑意见的质疑和猜测。　　很多人认为检察院量刑过重，毕竟方某是过错方，方某出轨、欺瞒在先，给顾随东戴了绿帽子，又持刀挟持顾随东，同时很多人猜测方某有欺瞒顾随东、用自己和野男人的孩子侵吞顾家家产的企图。顾某在情急之下失手伤了方某，也是她罪有应得。纵使之后顾随东与情人王某在方某尚未死亡时进行了掩埋行为，也可能出于畏惧和侥幸心理，不能按故意杀人罪论处，判死刑和无期更是量刑过重。　　宋轶岚也看到了报纸上的报道，网络上的猜测更是五花八门，甚至有些人怀疑检查机关收受了方某家人的贿赂。宋轶岚向来不在意外界这些乱七八糟的评论和猜测，却没想到这些议论竟然也在检察院内部蔓延开来，并且有愈演愈烈、越来越离谱的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