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5　　杜可仁初五晚上值了一宿班儿，初六早上直接就没走，想着反正第二天正式上班儿，干脆当个劳模吧，在队里帮着打扫打扫卫生，整理整理案卷。早上杜可仁正在办公室里翻着案卷，有一搭没一搭地吃饭的工夫，队里人们稀稀拉拉地来了一大半儿。　　“嚯，都当劳模啊今天？”杜可仁跟刚进门儿的童浩打招呼。　　“就允许你偷摸儿加班？”童浩从杜可仁手里叼走半根油条，“还有吗，我还没吃饭呢。”　　“剩下的都是你的。”杜可仁把剩的豆浆油条都推给童浩。　　“你不吃啦？”童浩嘬了口豆浆，抬头问他。　　“不吃了，干活去。”杜可仁摆摆手，往档案柜走去。　　“啧。这货又要修仙。”心安理得地吃着杜可仁剩的早饭，倒是一点也不嫌弃。　　仗着还没正式上班，队里主动来加班儿的这几个人也没压力，慢悠悠地边聊天边干活，一天很快过去。杜可仁心里琢磨着宋轶岚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会不会给他打电话，也是心不在焉的，闲闲地干着活。　　下午快下班了，不知是谁提出来要队长们请客，大家开始咋咋呼呼地起哄喊，“童队！杜队！”　　童浩开玩笑道，“你们这可不公平啊，陈队都没在，光坑我们俩啊？”　　“陈队那顿给他记着呢，还能跑了他？”一个女警眨了眨眼，透着点年轻人的调皮。　　童浩笑着指了指大家，“你们呐！”回头叫杜可仁，“杜队，走吧？”　　杜可仁整了整手里的案卷，大手一挥，“走，居香园！”　　“噢！我要吃生蚝！”　　“我要吃烤鸭！”　　……　　一群人闹闹哄哄地往居香园霸位去了。　　童浩和杜可仁走在最后，童浩跟杜可仁咬耳朵，“你悠着点儿啊，明儿就上班了，别整什么幺蛾子。”　　杜可仁拍拍他背，“我知道，今儿滴酒不沾。”　　“啧，你这么说，他们饶得了你？”童浩瞥他一眼，走到前面要包间去了。　　果然如童浩所料，难得能一起吃顿饭，这群毛孩子哪里肯放过这俩队长。杜可仁不愿意跟大家说他不舒服，大家也就没在意，喝酒喝的兴起，挨个来给俩队长敬酒。饶是童浩替了杜可仁好几杯，到最后他也喝了不少。　　杜可仁弓着腰坐在椅子里，只拿着杯果汁慢慢喝着，也不说话。别人看不出什么来，童浩一眼就能发现杜可仁不舒服。绕到杜可仁身边，递给他一杯白水，低声问他，“怎么样？”　　杜可仁抿了口水，“没事儿。”　　童浩看看他，没再说什么，默默地把杜可仁的酒都挡了。　　　　能提前来上班的大都是没家室的，晚上自然不愿回去，一群人闹到十点多。童浩和杜可仁挨个安排好他们，才准备回家。　　童浩看杜可仁额头上汗都冒出来了，扶了他一把，一块往外面走去，“回哪儿？”　　“回我家。”这么晚了，明天还得上班，杜可仁不打算回爸妈那儿了。　　“岚姐还没回来？”　　“没有。”杜可仁皱了皱眉。　　“上我那儿去吧。”童浩实在是不放心杜可仁一个人回家。　　“没事儿，不用了。”人家有家有业的，凌晨说不定这会儿还在家等着他呢，跟他回家算怎么回事儿。　　童浩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强求，叹了口气，帮他拦了辆出租车。　　“到家给我个信儿啊！”　　“知道了，你也回吧。”杜可仁跟他摆摆手，关上了车门。　　　　前一天晚上值班儿没睡好，又喝了酒，杜可仁在车上就有点犯困。撑着自己到了自家门口，恨不得一头栽进去睡到明天早上。　　一开门，杜可仁却愣住了，客厅灯亮着。　　这是岚岚回来了？一瞬间杜可仁甚至有回去看看门牌号的冲动。暗自笑了笑，强行压制住心里的喜悦。　　宋轶岚从他们的卧室里走出来，“回来了？”　　“岚岚……”杜可仁笑着慢慢走过去，恍惚以为还在过去，像他每天下班一样。　　“我回来收拾一下东西，老房子那边儿收拾好了。”宋轶岚躲开杜可仁想要拉她的手。杜可仁觉得自己心脏就像猛地停跳了一下，刚才的希望和喜悦瞬间破灭。　　杜可仁仍然固执地去拉她，却又被她躲开，“你不是说分开冷静几天？这么多天了还没够？”　　“可仁，”宋轶岚皱了皱眉，“我觉得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你也应该懂我是什么意思，你……祝你们幸福……”宋轶岚扭过头，不再看他。　　宋轶岚心里明白，杜可仁和童昕应该是没有什么，纵使杜可仁留宿童昕家，也应该是有什么缘由。而且是她自己提的分手，她还有什么立场在乎？杜可仁爱和谁滚到一起她都管不着。可她仍然觉得心里不舒服。　　人总是这样，我不舒服也不能让你舒服，话捡着难听的说，非得让对方也受到点伤害才觉得公平。伤害的总是最亲密的人，这道理是没错的。　　“岚岚？”杜可仁一下按住宋轶岚的肩膀，“你是说童昕对么？”　　宋轶岚没有回答，使劲甩开他，转身去拉自己的行李箱。　　“岚岚，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们没什么。她喝醉了，我把她送回家，就这么简单。如果你还有什么疑问，我可以一句一句地给你解释。”宋轶岚完全不配合，无视杜可仁想解释的意图，这他也有点冒火，一把拽住宋轶岚，压着心里的火气，语气生硬地跟她解释。　　“我信。我信，行了吧？”宋轶岚仍然不肯好好跟他交流，她挣不开杜可仁的钳制，只是拖着行李箱固执地往门口走，看也不看他一眼。　　杜可仁一直拽着宋轶岚不放，一副想逼着她不敢出门的强硬模样，宋轶岚气急了，“杜可仁！你有完没完！分手了就是分手了，你爱跟谁回家就跟谁回家，跟我有什么关系？！”　　杜可仁一呆，这么多年，宋轶岚很少很少叫他全名。杜可仁慢慢放开宋轶岚，一只手下意识地压在胃部，倚靠在墙上，扯扯嘴角笑了笑，“呵，分手了，跟你无关。”　　他闭上眼睛，仰头靠在墙上，压制着呼吸，眼睫下隐隐有水光在阴影里闪现。　　“再见，宋轶岚。”杜可仁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他怕他不用力，就说不出这几个字。　　宋轶岚顿了顿，回头看他，这才发现他额上细密的汗珠。宋轶岚张张嘴，没说出什么，狠了狠心还是拉着行李箱转身出了门。关门时“咣”的一声，震得门里门外两个人俱是一颤。宋轶岚拉着行李箱站在门外，决然地离开，不再回头。　　杜可仁无力地顺着墙滑坐到地上，一手仍然深深陷在胃部，一手把头埋在臂弯里。靠着墙壁的支撑把自己蜷缩成一团，脊背微不可察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