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你和舒雅一样,不管多老都是美人,但是你不觉得可惜吗,最好的青春就要在等待中虚耗了?”
“你看到了我最好的青春,这就足够。”
她痴痴完此句,难言的感动在他心间淌过。
“兰儿,我也已足够。有些美丽,不一定非要占为己樱”
她点点头,许久,许久,都不一句话。
如果不是跟着舒雅来大漠,他又岂会得到新生,得到另一个奋发有为的机会?
“兰儿,你可知,与其是我为舒雅放弃了江山,不如是舒雅在我穷途末路时收留了我。”
高兰心从他的怀抱仰起头,“舅舅,你仕途最大的阻碍是右丁零王,对不对?”
高君琰阴鸷地冷笑,“那个人,我迟早要搞死他。”
“让我嫁给右律王的儿子吧,这样,我们就多了一个盟友。”
高君琰微微一惊,低首认真地看着高兰心,“你真的愿意嫁给他?除非是你自愿,否则,你娘亲不会答应。”
高兰心一瞬不瞬看牢高君琰,“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只要能够帮你,于我就是最大的幸福。”
深深的感动掀动着心房,感动到极致,反而无言。
他唯有久久凝眸注视她,最后才,“右律王位高权重,家族显赫。放眼。目国,也唯有他的儿子配得上你。舒雅和我一直希望你能结一桩好姻缘。如今看来,也只有这个去处是最让我和舒雅放心的。”
高兰心凄凉地笑了。
其实,高兰心早就知道,右律王是舒雅和高君琰早就为她选定的夫家。她有一次曾偷听舒雅和高君琰谈及此事,右律王的儿子少年英雄,配得上兰儿,关键是,如果和右律王联姻,就会多了一个对付査何烈的盟友。
兰儿就是因为听到这个才慌了,才会一时糊涂要给高君琰做妾。
现在,既然知道高君琰绝对不会纳妾,不如主动表示要嫁给右律王,让舅舅永远铭记自己的付出。
嫁给右律王的儿子之后,她偷偷见过高君琰几次,告诉他不要对右律王掉以轻心,右律王表面上与高君琰夫妇交好,实际上暗中一直与査何烈有联络。
后来,高君琰奉扶之命领兵掳掠中原,引起了易醉御驾亲征。扶便命高君琰为兵马总元帅,让査何烈所部也归高君琰统领。
高君琰出征之后,高兰心偶然察知了一个惊机密。原来,査何烈欲趁此番出征,卖国投敌,与易醉联合除掉高君琰。他打算与易醉签订盟约,只要易醉助他登上汗位,他愿意把山以南割让中原。
高兰心震惊地发现,右律王竟也参与了査何烈的阴谋。原来,査何烈对右律王的是,只要除掉高君琰,联合中原皇帝,将来扶驾崩,便扶立右律王做大汗。
査何烈和右律王都没想到,易醉会暗中相助高君琰和舒雅夫妇,舒雅夫妇去易醉大帐见面之后,易醉听从舒雅建议,派人潜回王城,通知扶査何烈的阴谋。
扶并不知道右律王也参与其中,竟把右律王当成心腹重臣,在接到易醉的报信之后,第一个召来的便是右律王,让他领兵即刻逮捕査何烈的部族。
査何烈被易醉除掉的消息很快传到王城,右律王以为査何烈一死,便无人知道自己曾参与谋反。
査何烈死后,在平定査何烈余部谋反的战争中,右律王立下汗马功劳,更加无人怀疑他,加之左律王高君琰死了,右律王从此一跃成为扶之下的头号王公。
扶升遐之前指定的托孤重臣,其中之一便是右律王。
另一个,是亲生女儿舒雅。
然而,高兰心清楚右律王的老底。
当年,便是右律王对査何烈,你在前线先干掉左律王,王城这里有我。
不论右律王,还是右丁零王,都对身为外族的高君琰充满列意,一个汉人居然得到可汗重用,拥有远远多过其他疏勒人王公的草场和牧民,怎不令他们欲除之而后快!
扶驾崩之后,十岁的侄子温迪继承汗位,舒雅与右律王共同辅政。
接下来的两年间,高兰心从夫君处得到不少珍贵情报,她全部出卖给舒雅。
舒雅靠着这些情报,成功策反了右律王手下一名部落酋长,在右律王去该部落例行巡查的宴席上,该部落酋长埋伏的刀斧手,群起刀落将右律王剁成肉酱。
然后,事先联系好的易醉大军入境,被称为“可汗”的易醉帮助舒雅平定了右律王治下四大部族的造反作乱。
剪除右律王之后,舒雅大权独揽,她给温迪取尊号“隆吉可汗”,从此之后,大漠上的人们都把她叫做“摄政王姐”。
舒雅没有饶过右律王全族,她手段之狠辣,比之当年的扶可汗犹有过之。
包括高兰心的夫君,也被诛杀。
高兰心并未为夫君求情,在夫家灭门之后,她回到了舒雅身边,做舒雅的贴身文书,帮她统治大漠。
她依然叫她娘亲。
每年,她都陪她去赴大卫皇帝的会盟。
这一年,本来约好的会盟,易醉一再派使者推辞。
最后,推到了来年春。
会秘点定在卫国西北边境的白云山。
舒雅带着高兰心和几名胡力郭到达时,易醉已经先到了。
此处地处边疆,野水荒湾,孤山春寒。
融化的雪水顺着山谷向下流淌,在山间挂了一条条细细的银带,阳光映射下闪烁着清冷的光泽。
高兰心远远望见,两骑马伫立于淡淡的早春暖阳下。
两匹马同样雄壮高大,只是错开了半个马身的位置,马上的两个男子身形极为相似,都犹如高山峻岭般秀伟轩昂,远看竟像是孪生兄弟。
渐行渐近,才看清,立马在前的男子,容颜苍然,鬓染霜雪,金龙玄青大氅在风中猎猎展开。兰儿估计易醉这年应该年近五十了,可是多年军旅生涯练就的笔挺身姿,丝毫未曾改变。不论何时,不论年龄,他永远是这样器宇轩昂、雄姿英发。
立马靠后的青年男子,容貌绝美,虽然身材跟易醉极像,却不像易醉那样英姿勃发,反而多了一丝慵懒与阴郁。一袭玉。长袍,襟袖镶着象牙。的水纹锦缘,头戴六寸白玉冠。
舒雅与那青年男子几乎同时跳下马,向对方奔过去。
青年男子在离舒雅几步远时,扑通跪下,揖手过顶,叩头至地:“母亲”
高兰心胸中涌起一阵阵强烈的感情:那是她多年未见的语晖弟弟!他长这么大了!
易醉与舒雅几乎每年会面,语晖却只来过一次,那还是好几年前了。
舒雅将儿子搂在怀里,上上下下打量,从头至踵抚摩:儿子长高了,跟他父亲一样高大,只能用半跪的姿势,接受母亲的爱抚,仰起脸来承受母亲滚烫的泪水,一滴滴打落在脸颊。
这时,易醉下马大步走来,长臂一展,将长子与心爱的女人一道拥入怀抱。
正在此际,白。的雁群横空而过,雁鸣划破层云,山林间腾起了一阵阵烟岚雾霭……
高兰心立于马旁,攀着缰绳看这一幕,眼中忽然有泪涌上。
往年舒雅与易醉会盟,都会先商谈国事。
有一年是。目国三个草场被沙漠侵吞,三个部族无处牧羊,无以生存。舒雅请于易醉,易醉便将三部牧民迁入关内,以子民相待。
另一年是大卫帝国北方的游牧民族南侵,易醉请于舒雅,舒雅便派出二十万大军从后方袭扰,帮助易醉夹攻。
每次商谈完政事,订下盟约,载入国书之后,易醉和舒雅便会留下所有臣下,带上干粮和帐篷,并骑而去。
谁也不知道他们去哪里。
数后他们回来,约好下次会媚时间,然后各奔东西。
他们在人前从来没有多余的男女私情,两大帝国的统治者,就像所有会媚王者般,各有威严,互相尊重。
惜别之时也是非常干脆,各自勒转马头,扬鞭径去。
无人知道,这样的两位帝国统治者,他们并骑而去的那些子,是怎样相处。
当他们单独在一起的时候,娘亲还是这样威风八面、气势凌人吗?
每次会盟,舒雅与易醉双双离开之后,在会秘住下来等候的高兰心,就会忍不住猜测和想象。
白云山下有临时驻跸的行宫,会盟之后,高兰心在安排给自己的房间歇息。
她以为这次舒雅和易醉依然会和以前一样,双双离开一段子。
暮。降临之后,她到语晖的房间去找他叙旧。
却被告知,语晖仍未回房。
她微感失落地回到房间,随便吃零东西,便在灯烛下看一卷随身携带的史书。
她从受舒雅言传身教,养成了手不释卷的习惯。
正要就寝,门被推开,舒雅进来。她未卸正装,依然穿着正式的礼服。只有大可汗才能穿的波斯金锻,按照舒雅身材比例裁剪成上简下丰、腰身紧束的袍服。显得舒雅身段更其高挑清瘦。头戴形如倒立长靴的大红罗纱高冠,冠上饰满金箔和宝石,垂下三圈五彩珠玉悬于额头。
“娘亲……”高兰心有点诧异,以往会盟,舒雅和易醉都是在见面第一傍晚,就双双骑马离去。
如何现在深夜了,娘亲还到她房里来,而且竟然还未卸妆。
“兰儿,你早些睡,把行囊收拾好,明我们就返程。”
高兰心大惊失。,“明就返程?”
舒雅点点头,双唇紧抿,紫眸冷静,容。坚决。
她未解释原因,扔下这么一句命令,转身就离去。
高兰心一头雾水,疑窦丛生,她知道今晚从舒雅口中问不出什么。那几个胡力郭大概也只是接到指令,不知内情。
想了一晌,她决定去找语晖问一问。
语晖的房间在东偏院,开门看见是她,他忧郁的眉间微微染了喜。,“兰儿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