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自己倒了一杯冷的茶,“我来找将军,自然是因为将军会帮忙,如若不然,十七也不会冒这个险。”
“你就是用这一招说服李大人和谢大人?”
十七不否认,无所谓地怂了怂肩,沈其峥见状,不免失笑,“那将军这招怕是要不管用了,我沈其峥不是那么良善的人,我只听皇命。”
“我当然知道沈大人不是那么良善的人,所以我是来下命令的。”他拿出怀里的伊人的令牌,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沈其峥脸色微变,脸上那份伪装出来的憨厚也有些绷不住,“十七将军莫不是忘了,我沈家不论这些,只看皇位上坐着的人是谁?”
他沈家立足的资本就是不参与这些,只保护皇位上的人,所以几百年来,无论皇位如何争斗,他沈家都能独善其身,这也是萧野还留着他的原因,却也是先帝留他的原因。
十七把玩着手上的令牌,漫不经心道:“除夕宫变那一夜,皇城还未易主,公主嘱咐将军,无论那个位置坐的是谁,都要将军好好保护他,可是?”
沈其峥沉着脸,脸色不大好,“是。”
十七要的就是这声是,轻轻一笑,“既然如此,将军是听了公主的命令,保护那个位置上的人,现在萧野未有玉玺,大燕还未认主,按理将军还是听命于先帝的。”
沈其峥没想到他这么不要脸,指着他的鼻子,迟迟说不出话来。
理不在精,能用就行,十七双手撑在桌上,收敛了脸上的嬉闹,“我十七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抛开这些不谈,将军可愿意帮我,此事危险,若是将军不愿意,我自当找一个心里毫无芥蒂的人。”
“不愿意。”沈其峥想都没想就拒绝了,瞥了他一眼,“你求我。”
“嘿!”十七愣住了,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发现他一点也没有憨厚的样子,整个人傲娇地不行,双手叉腰,“咱两官谁大?”
沈其峥理直气壮,“你大!”
十七唾了他一口,“那你凭什么?”十七承的是叶枫镇国将军的名头,即使官职大小一样,他的分量却重的多,沈其峥不得不服。
外头响起了打更声,两人不再嬉闹,十七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他,“我现在不便暴露,不能进宫,你找人在宫里放一把火,不要被萧野的人发现了,然后借保护的名义,将那些家眷接出来。”
“你动作这么大,怕是难逃他身边人的怀疑,那位苏先生太过邪性,城府极深,一般人不好对付。”
十七想起那个总是笑得温和的苏先生,眉头微皱,“只要你这边没有问题,其他的,交给我。”
天色微明,远处翻起了白肚,沈其峥不便在逗留,从窗户上跳下去,他倚靠在窗边时,却突然停下来,十七以为他发现了什么,喝茶的动作一顿,“怎么了?”
“谢忱,李如言,你的门生,无书舍,还有那些乞丐,你能用的人你全部都用了,如果失败,你可想过,你还有什么后路?”
十七听罢,慵懒的声音响起,“东境要粮,我就要给它送粮,京都不能破,我便要守住京都最后的防线,我没给自己留后路。”
“其实,我也不是只尊皇位,我们沈家,有自己的底线。”
而萧野,明显超了他的底线,不会是一位好君王。
墨色的身影消失在窗前,十七还在回味他的那句话,轻轻一笑,指尖摩擦着那个玉佩,他就说先帝不会落下毫无意义的棋子。
燕语莺声,穿透青白的雾气传入十七耳里,他倚靠在窗前,看着从小巷一端走出来的女子,女子穿着紫色的衣衫,如瀑的长发松松挽在脑后,盈盈细腰不堪一握,露出纤长的颈脖,从十七的角度只能看到精致挺拔的鼻子,鼻子下面樱桃小嘴点了红脂,尖尖的下巴露出端角,仅仅是这样朦胧的看一眼,便让人浮想联翩,遑论是她身后跟着的男子,早已经按耐不住。
春雨余光看身后的男子,用团扇挡住半边脸回头望了他一眼,那一眼,爱意涌动,女子的娇羞展现地淋漓尽致,看得男子失了魂,眼看着她得身影消失在醉雨楼,只留下一方手帕,上面是女儿家梳头油的香,闻得他如痴如醉。
十七看着那男子恶心的行为,发出一声冷笑,就萧野手上这群货色,谈何保家卫国,不过是敛尽百姓钱财罢了。
他转身进了屋子,处理暗哨从各处传来的消息。
短短两日,梁温酒写的那封信,逐渐在无书舍传开来,大家都小心议论着,甚至有人自发组织想要追其真相,十七冷眼看着,让安生叫消息透露给了民间纠察坊那些人,消息传出去之后,此事暗地里愈演愈烈。
萧野最近发现朝堂上这些官员,精神不济,尤其是那些武官,一个个看上去萎靡不正,他派人去查,也只发现他们偶尔去醉雨楼消遣,这些都是小事,他不能因为这些责怪他们让人家心寒,也只是稍微提点他们,让他们不要太过。
没想到因为一时的放纵成为了往日的后患。
春雨秋花看着堂下急不可耐的众人,冷眼抚了抚手上的琴,“都到齐了?”
“大姐,都到齐了,今晚还是暗中交付银子,三千两?”
“今晚我们姐妹二人不唱曲儿了,跳舞给各位爷看,三千两怕是不够。”
“那多少?”
“九千两。”
“九千两!”三妹惊呼,一旁的秋花也有些犹豫,“大姐,九千两会不会太多了些,怕是,怕是有些为难他们。”
“为难?呵?”春雨转身回房,“他们若是觉得为难,敛财的时候怎不想着会让百姓为难,你尽管去给他们说。”
“再告诉他们,我们姐妹二人,明日点灯,起拍价一万两。”
三妹情不自禁的噎了一下口水,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