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溜还没嗅到暧昧的气息,也就没有做好迎接的准备,那暖昧就像猫闻见鱼腥味儿似的,蹑手蹑脚的近前来了。 她没有察觉到搅进婚姻里的暧昧有多危险。当然,还没来得及感受那份危险带来的心悸,她的婚姻就破灭了。这是后话。 黄一元还有个七十岁的奶奶。未拆迁时,她一人独居一处房子,拆迁之后,她得到一处一楼的拆迁分配。 黄一元的父亲把这个上岁数的老妈安置在低价租来的小平方里,把老太太一百多平的房子全给打通,开了一家超市,生活用品,蔬菜水果全都有。 最主要的是,颇有生意头脑的黄父置了两架电动麻将桌,顺其自然的聚引起了村子里无业又超有钱的游民们。 超市就成了收集所有东家长西家短的最佳地域。 李家的两个儿媳妇为争房产在楼道口滚在一开撕。 郑家那个小儿麻痹的老小子娶了个黄花大闺女,可俊呢! 张家拿钱放了高利贷,四五十万,说是要不回来了,四处托关系呢! 冯家爷俩赌大发了,最后你猜咋啦?拆迁一共得一百七十万,全栽!俩老娘们在家哭的死去活来,哎! ······ 这一阵,黄飞然管亲相了不下五十个,没一个他看上眼儿的。这小子,也不知咋滴啦,原来相亲还能处上一阵呢,现在可好,刚与女方打照面,眼珠子都不抬,就说不行。也不管人家女方的面子,拔腿就走。 可把他爹妈愁坏了!你说说,比他小一岁的侄子都结婚了,他还耍光棍呢! 关于黄飞然的事情,王小溜就是在自家消息中心听说的。 正听说时,黄飞然就进来了。 人们见他来,一下扎了嘴。平静了半秒,又闲话其他去了。农村出身的“城里人”到底还是摆脱不了农村的习性,永远不缺闲话。 王小溜用眼神询问他:买什么? 他指了指一排整整齐齐漂亮的香烟:黄鹤楼。 “噢,多少钱?”她问他。其实她真不知道价格,她就是在下班后帮忙支应一下客人,好让黄家那三口倒出空来打麻将的打麻将,巴眼儿的巴眼儿,扯老婆舌头的安心扯老婆舌头。 “你是卖货的,你问我?”他把她的话当幽默。她能跟他幽默,他一下子就被受宠弱惊的惊喜冲撞了。 “我知道,我就不告诉你。”他故意逗她。 “妈,黄鹤楼多少钱?软的。”她抻着脖子向扎堆的一帮半大老太太喊。婆婆摞下话题抽空报给她一个数,转身又进入热火朝天。 他突然被失落撞了一下,有点怨气的望着她。 她“咯咯”一笑,接过钱,数也没数扔进了钱盒子里。 她知道他是故意的。他也知道她是故意的。 可是无论他多想再多留一会儿,多想多看她一会儿,他也不得不走了。如果他不走,他又得被老娘们儿团围攻,就着他婚姻大事嘘寒问暖一番。 他最怕的还是,在众人面前,不小心暴露了对侄媳妇儿的贪恋。这种事只能埋藏在他的心底,这种风声走露了,对她是种伤害。 他现在也只不过是就着单身的优势,好好的发泄一下爱而不得,触手却不能拥抱的遗憾。虽然他发觉,越是发泄越是对那个娃娃脸不能自拔。他不知道这种情况要持续多久才能结束,不管它,就由着它去吧!爱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吧!反正这么爱她,虽痛,但快乐着。 王小溜也想多看他一会儿,望着他的背影,她产生一把将他拽回来的冲动。 这冲动来源于女人对八块腹股的迷恋,对发达的肱二头肌的向往。完全是生理的。 她不知道如果被他知道,会不会笑她爱的肤浅。 但她知道,她不能拽他。她只有幻想的能耐。 她现在是个已婚人士,她做不出勾引本家小叔的事,她可以在心底放纵自己与人暧昧,但她做不到明目张胆的就把伦给乱了。 如果说她这样也算是出轨,精神出轨,那么,她承认。 在她精神出轨的同时,她努力去对黄一元好。 她对他好的方式就是,纵容他玩游戏玩到天亮,纵容他无所事事不去工作。其实她不纵容,他也是这样生活的。 她不过是为她的精神出轨找到与黄一元平衡的借口罢了。 城乡结合部人的夜晚生活正在努力朝真正城市人靠拢,首先的表现就是跳广场舞。 这些刚刚摞下爬犁和手扶拖拉机的身体,还不能自如协调自己的四肢。那些简单的广场舞步伐,成了比宇宙飞船上月球还要难攻克的难题。 这难题最后是由王小溜出面解决的。公婆以村长上门相求为荣,不曾询问王小溜的意愿,口头上就把她送上了前线。 王小溜是个通情答理的,反正刚转兑的幼儿园已经步入正轨,以她的能力,她已不需要提前做功课,闲下大把时间来,何乐不为。她把广场舞的视频稍微熟悉一下,就全会了。 夏天的广场被人挤的超常的热。她把装饰在外面的小马夹挂放在健身器材上,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短裤,就开始教老娘们小娘们小老头大老头们跳广场舞。 没过几天,那些年轻的小娘们儿们已然全部掌握要领,身体和步伐能够调和一致。有些仗着点姿色的小娘们儿边跳舞边向人群抛媚眼,有的甚至把小吊带背心,往下拉一点,再拉一点。 王小溜后知后觉,她们这是存心想要抢走她的风头。这些天,她们看够了她扭着风情万种的小腰肢儿,在一众老少爷们眼前搔首弄姿的模样儿。 自家爷们儿一回家,张口闭口都是,王小溜跳的好,王小溜长的好,王小溜身段儿好。 有的小媳妇臊么搭呲瞪自己家老爷们一眼就过去了,有虎实点的上来就给老爷们一拳,有直性的开口就造出一句“王小溜床上活好不好啊!”,这时候老爷们就臊么搭呲的躲厕所躲灾祸去了。 王小溜从那些个不愿意避讳她的嘴里听到过几句后,就主动把领舞教舞的风光任务交给了那个挤兑她挤兑的最激烈的小媳妇儿。 小媳妇儿跳的也说得过去,她最大的特点就是屁股大,与全身上下不和谐的大,且圆。刚生过孩子半年的两个胸脯也是异常的鼓腾。跳舞时没见她穿过胸罩,就那俩胸一蹦三跳的样子,绝对不是被胸罩压抑的节奏。 王小溜乐得退出来,乐得听那些个男女老少对孙家媳妇儿的臀和胸说三道四。 虽然她从不参与任何一家的说长道短。 她倚着健身器材,口有点渴。正想着,就有一瓶矿泉水递到了她眼前。 她循着矿泉水往上看,就看到了抽软黄鹤楼的那张嘴唇。那张嘴唇有点厚,王小溜从来没见过一个男子一张厚嘴唇长得这般恰到好处的。 那性感的嘴唇开阖了,呼出一股热气,奇怪那口气没有烟薰的臭味,而是青草味的香。 “热了吧,喝口水!” 她的手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接。这一犹豫她就知道,自己露怯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没下毒。”他笑着说。 他抽回手,把瓶盖打开。 她只好接过来,象征性的饮了一口。不过嘴唇总算沾到水了,又漫延到嗓子眼儿,真舒服。 “你跳的真好。”他赞美道。 “所有人都这么说。”她倒一点没谦虚。 他有点意外,把这份直接又当成了她的幽默,然后,他的心又被惊喜冲撞了。 他有点得寸进尺,竟把她的小马夹拿捏在手里。 她有点慌,虽不是光天白日,但是俩人正在灯火阑珊处,群众的眼睛又是雪亮的,不知何时就能编攥出众里寻他千百度的篇章来。 她伸出手。 “谢谢。” 不知怎的,那块小布料在他的手中突然变得格外性感。性感的他舍不得松手,她舍不得接手。 但是,他们俩都知道,这小马夹一不小心就会变成点燃□□之火的□□。 所以,为了尽快扼杀这块牛仔小布料多余的使命,小马夹被她一把抢回手中。 “知道吗?孙家媳妇儿每天在家照着视频练,要不然她才不能这么快学会!”他没话找话意在掩饰尴尬。 “没想到你堂堂一米八大个子,竟是个爱诌八卦的!”她认真地取笑他,也是出于掩饰尴尬。 “哪呀!她住我家楼上,一天到晚吵的我睡不着,我上去告诉她消停会,给撞见了。” 他想开始认真唠嗑的时候,几个同龄小伙子乍乍呼呼地朝这边晃来。 有个不知深浅的朝着黄飞然取笑:咋滴飞哥,在这儿调戏侄媳妇儿呢?” 其他人跟着起哄。 黄飞然有点急眼,不过看他的笑容好像很是受用,所以吐出来的训斥就缺失了严肃。 “瞎咧咧啥呢!除了黄一元我大侄子,还有哪个男人有那福气了!你们再乱说,我可替我大侄子挥拳头啦!” 王小溜笑了,她没找到理由开溜,那样反倒是真让人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不过,哪个女孩子嫁了你们可真是他们的福气!我手上还有个才貌双全的,你们哪个想要?我好心当一回媒婆!” “我要我要!”一群半大小子像小学生似的,积极举手。 有一个听话听音的,发出疑问:一元嫂子,还有一个?之前那个哪去了?你可不能藏私心,可怜可怜你这帮光棍兄弟们吧! “哪里藏着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刚刚我介绍给黄飞鸿,噢不,黄飞然了!”她总是把他的名字叫错,不管是在明面上还是在心里。 但她从来不叫他小叔,从来不。好像她和黄一元的婚姻关系不是民政局那两个红本本决定的,而是她对他的称呼决定的似的。 那些小子又开始起哄。 “飞哥吃小灶啊!” “飞哥反正你也是看不上,留给我得了!” “飞哥你藏的可深啊,到底是对谁心有所属了,这把你给能的,多少姑娘送上门都不要!” ······ 黄飞然不可思异的瞟了一眼王小溜,好像在惊叹她的城俯。 她用眼神回敬他。意思是:真的有一个。 黄飞然立即对她暗然起敬,一下子开始为自己的幼稚羞愧起来。 他想用话找补一下,他说:“嗯,哪天看看?你给安排安排。” 小伙子们开始唏嘘黄飞然难得的主动。 王小溜的心里泛起酸,她才不会表现在语气上。 她豁然一笑:“好,这个星期天,你准备准备。” “谢谢。”这两个字有点堵气的意味了。 王小溜有点动容,也有点伤感。但她还是以有夫之妇的身份强压着。 “我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诫你一句话啊!能听进去不?”她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