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象征着王权富贵暗地里却浸透了鲜血的五爪金龙袍在冷风中乱了几分。
“书上说瑞雪兆丰年,想来明年是个好年景啊!”李淳身后一披着黑袍斗篷瘸了一条腿的老者抓了一把台阶上的积雪放到口中,突兀的说道。
“先生也觉得明年是个好年景吗?可惜这雪却下的有点不合时宜,”李淳问道。
“白茫茫一大片真干净,不知陛下所谓的不合时宜却是何意?”
李淳蹲在地上捏了一把雪,双手缓缓的捏成了一个球,道:“下的有点早了,盖不住流落在世间的那份惨相。”
于玄机那浑浊的眼神瞬间亮了几分,当年李凤翔驾崩眼前这位六皇子深夜冒雨来到他的府邸说了句“余生,愿做先生的提线木偶,”此后一举杀了五位皇子,将出阁辟府的皇子杀了个干干净净,甚至将太子尚在襁褓中的幼子都未曾放过,这份狠辣劲到真是做帝王的料子。此后,倒是一举坐稳了那个位子,
自此便是平衡朝局,和一帮成了精的老臣们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倒是毫无建树,又无作为,惶惶度日。后来倒是但是得了一个生性多疑的不好名声。他便以为眼前这人也就这点城府了,说道底这世间的帝王将相又有几个事简单货色。
“这场雪确实下的有点早了,若是再迟一点这份安宁或许还能延续几日,”
“先生说笑了,该来的还是要来的,”李淳扔掉手中的雪球,拍了拍手上的水渍说道。
“南边有宁侯,想来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可是这北边就危险了,玄天鉴的那年青书生也下山了,怕是朝中那些老将挡不住这年轻人的锐气,拖都拖不了几日。”
那瘸腿的老头又抓了一把雪,看着手中晶莹剔透的雪花,道:“军中青黄不接,哪些有灭一国之力的老将,老的老,死的死,残的残,隐的隐,还有几个脑子灵光的却是再也爬不上马背了,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有几个头角峥嵘的年青将领,安乐的生活磨光年轻人的骨气。”
“若是没有其他人选,那就重新启用虞梓祭,许以上柱国和镇北候吧!”于玄机说完沉默了。
可是,……李淳沉默了许久又道
“可是当年质子案后,他确实有反心啊!”
“那几张和淮安候密谋的书信是我伪造的,先帝想收回兵权我便想了这个办法,有时候读书人最是无情,杀人都不用自己动手,动动手写几份书信便能让人头落地…………”于玄机面无表情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李淳小的李淳都听不清楚了。
“虞梓祭不比宁候,宁候有牵挂,可虞梓祭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就怕他会怨恨在心,时间长了生了不臣之心。”李淳缓缓的说道。
“让三皇子随军做监军,再派右威卫过去,敲山震虎,想来当年未反现在就更不会反了,人老了就真的凭借一些美好的记忆活着,想来他是不会亲手将这些东西打破的。”于玄机说完,一瘸一拐的转身离开。
李淳望着于玄机远去的背影,深深的鞠了一躬。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密旨从酆都城中出发,发往不毛之地的黄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