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候又缓缓得往前走了几步,缓慢得拿起一个没有姓名得墓碑。眼神变了有变,神情悲恸,过了好久才
继续道:“我的左膀李天一,年少本就是富家子弟,他本不该趟这趟浑水的,守着他那一份殷实的家业,做个安稳的风流才子,倒是能平平安安的挨过这一生。可是他当年非要做那马踏天下开太平的书生,随我一起出生入死,带着两千铁骑千里奔袭将凤凰城杀了个精光,打的熊霸跪了下来,一杆醉秋风将熊霸捅了个通透。
在凤凰城前堆起高高的京官,站在城头他对着烈烈西风吼道:“凤凰城头日欲斜,城中无一是男儿。”整个盛唐末年大小战事一千多场,他随我厮杀了一千多场,在尸山尸海中侥幸活了下来,倒是赚了个小屠夫的不良名声。
我曾让他自立门户他却带着书生的口吻说:“战场上把后背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像他这般有灭一国能力的儒将在整个盛唐末年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若是他还守着自己打下来的那份功业,怕是已经做了列土封疆的王侯了吧!
后来,他却喜欢上了一个梨园戏子,有时候这书生说来奇怪自己骂自己“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总是读书人”临了到他头上却变成了异数,带着满腔热血,情深似海。他许下十里红妆,那一天整个酆都城被一片红妆包裹着。可是到最后几个国字鉴的老祭酒在朝堂上破口大骂:“戏子误国啊!”。两位老祭酒直接撞死在在朝堂上,南唐自古文风昌盛,有刑不上大夫,士终不娶戏子的传统,李天一倒是差点提刀进了金銮殿。
后来那女子以死相逼,才拦住他。在往后那风尘女子自己赎了身,却终生再也不愿意见他,他心灰意冷,失望透顶之下上了那迦叶寺,剪断三千烦恼丝,抛却了万丈红尘,遁入空门,法号苦禅”。
……
宁后指着牌位一个一个的说过去,沙哑着嗓音,带着沧桑和落寞,说到动情难过处声音哽咽了几分,声声平淡,落地惊雷。
宁轻衣浑身僵硬,面颊上的泪痕尚未干透,神情带着一眼望不穿的伤感。
宁候将最后一碗酒倒干,直起了腰,挺直了腰板,道“青衣,往北边的这二十万镇远军,谁到做的主帅唯独你做不了,爷爷知道你蕙心兰质,谋划,军略丝毫不比这世间任何一个男子差,甚至能比他们做的更好。可是说到底这世道总归是男人做主,有些事男人做的女子却做不得。
若是做监军和随军参事凭借洛先生这块招牌,想来那李淳会爽快给你的,我在南边手握二十万甲士,若是你再掌控了北边的十几万甲士,那李淳怕就要睡不着觉了,他害怕我们爷孙班师回朝,顺带灭了整个李唐皇室”
宁候长叹一声,将这祠堂中的蜡烛一一吹灭,夜深了,那轮盈缺的月挂在天边舍不得离去。
“玄天鉴二十年磨一剑,让这把剑下山终要见见血,开开锋,试试锋芒。这些年世人皆知天机门却忘记了玄天鉴,好让世间人知道玄天鉴这把刀还能杀人,就害怕南唐派去的主帅就会纸上谈兵,不听劝告一意孤行错失良机,让把剑将漠北一剑捅了个通透。
到时候,北韩的铁浮屠将会长驱直入,转眼间就会杀到酆都城下,到那时这城中的无辜百姓将会被屠的干干净净,这市井小民的命倒真的不值钱,太平时节当牛做马,打起仗来却如同蝼蚁一般死的可怜,可谁又曾在意过这些。骑在马上坐在府中的那些人看重的却是捞到手中的功劳重几分,值几钱?能否换个绣着仙鹤麒麟的官补子,那帽子上可能否再添几株顶戴花翎,又何曾注意过这些人可怜人的死活,”
宁候刚直起来的腰又句楼的几分,好似背着那数不尽的冤魂一般整个人的精气神又萎靡了几分。
……
夜深了,皇宫内,家宴过后,李淳看着台阶下白茫茫的积雪,一些太监们来不及清扫,倒是堆积的很厚。接连一串深一步,浅一步的脚印,在皑皑的白雪上显得很突兀,想来是某个贪玩的小皇子,忍不住无聊乏味的家宴偷偷溜出来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