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
红叶山的落叶,似乎从来就不曾扫完过。
破庙里的老道,日复一日,扫着红叶,大概是想从扫地中悟出些什么道理。
青苔石阶下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眯眼剑眉的道袍少年,出现在了破庙门前,手里拎着只黑羽大啄的鸟,肩膀上扛着一截松木,声音跳脱的说道:“文老头,一日不见我,是不是如隔三秋?”
微风吹过,
柳不语等着文老头说话,却只听见扫地声依旧,才发现文老头压根没看自己,柳不语耷拉着脸,没好气的说道:“文老头,你的御用厨子回来了,好歹迎接一下呀!”
文老头转身举起扫帚骂道:“几天不打你有些皮痒了?知道是厨子还不快些滚去做饭?”
文老头往前就要打,柳不语左右乱跳的跑进了破庙,嘴上说着:“文老头,就你那力气,就是给你打了我也不痛不痒。”
文老头抬着扫把,嘴上说着要打,其实一步都没有动,看着冲进了厨房做饭的徒弟,严肃的脸上露出了微笑。
十年来,就算文老头如何高兴,柳不语都不曾见过文老头露出笑容,最多只能在文老头那渐渐变得浑浊的眼睛中,看到些许笑意。
如果
柳不语回头看到了文老头笑了,那肯定会欣喜若狂,让文老头笑,可是柳不语十年来的执念!
可是
如果在柳不语面前,文老头看着那张干净的脸庞,又怎么能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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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叶山中
范供奉手里拿着一个泥柱子,泥柱子里,正是一行人分别时,柳不语去那枯树下挖出来的奇臭无比的鱼。
范供奉拿到东西后,却没有急着回去与世子会合,而是忽然想查探一下,是不是有什么人隐藏在这两个少年的背后另有图谋。
范供奉慢慢的朝着破庙走去,生怕打草惊蛇,看着这满山各式各样的树叶都是红色,心里便知这座山中肯定有古怪。
落叶纷飞
小心翼翼的走着走着,范供奉猛的惊起一身冷汗,飞快的倒退了几步,惊讶的看着林中落叶下,离自己不远处站着一位中年汉子,脸色苍白。
范供奉擦了擦额头的细汗,刚刚为何一点都没发现此人?
“阁下是何人?”
脸色苍白的中年汉子似是嘲笑般,摇了摇头,没有说话,伸出了一个指头。
来者不善。
范供奉如置深渊,全身冷汗直流,低头恭敬说道:“阁下如此高人,在下无意冒犯,它日阁下来我生息剑门做客,小老儿一定奉阁下为我剑门座上宾!”
中年汉子笑了笑,讽刺道:“剑门外门管事的三长老之一的范全,何时沦落到了要报出剑门二字护平安了,你们这些人,不是从来都是高高在上,看不起江湖泥沼中人么?百兵尊剑,哪能不打过就低头呢?”
范供奉心中忐忑,听眼前此人的话,显然没有把剑门放在眼里,而江湖上这种人,要么是没见过世面不知死活的山村俗人,要么就是本事不弱有恃无恐的江湖中人,很明显,此人必定是后者,范供奉暗骂了一声晦气,今日算是碰到了硬茬子了,随即沉声问道:“阁下到底是谁?”
中年汉子摇了摇头,伸出一根手指,说道:“一招,死活由天定!”
范供奉退了一步示弱,“阁下,朋友益多,仇人益少,与我动手与你也无半点好处,何必咄咄逼人。”
而中年汉子闭口不言,只是眼中尽是不屑。
范供奉咽了咽口水,手心冒汗,明白此时已经多说无用,死活都得拼了,一时间脸有些狰狞,怒吼道:“欺人太甚,犯我剑门者,不死不休!”
范供奉握住腰带,三十六枚精金磁髓钱相连,赍钱剑出。
剑起
剑生
红叶被金光照耀。
范供奉的周围如铜钱雨落,红叶破碎,一时间,天地间只有铜钱叮叮当当的声响。
“老夫也不是软柿子,小子,死!”范供奉剑光钱雨势如破竹,要将眼前此人搅碎。
中年汉子眼神中有些赞许,慢条斯理的卷起了右手袖口。
握着拳头,白皙的拳头迎着铺天盖地的剑光轰出。
一瞬间,天地宁静。
落叶骤停
铜钱雨止
满天剑光消散
范供奉手中的赍钱剑四散崩开。
随即轰隆一声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