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内推杯换盏,热闹非凡,酒楼门外却是冷冷清清另一副凄凉模样,装饰华丽的门口,站着两位身着蓝布宽衣的店小二,身材魁梧,一看便是酒楼中的好手,在门口守着,怕那些不长眼的乞丐进去扫了酒楼内贵客的雅兴。
冷清的街道,凉风嗖嗖的。
酒楼旁走来了一位落魄人,穿着单薄的儒士长衫,被秋日凉风吹的抱着双臂打起了冷颤。
看见前方有座酒楼,那人满脸喜色,兴冲冲的小跑着过去,正要迈步进门,却被门口的店小二拦住。
“穷读书的,你这是要干嘛?”店小二语气戏虐的说道。
这位被拦下的读书人年纪四十出头,一对小山眉下有一双灰白眸子很是奇特,只是这头发凌乱,全身上下脏兮兮的,相比于读书人却更像个破落户,那人瞄了一眼两个店小二,声音冷的有些发抖,但语气还是充满着傲气的说道:“我可是这天下间有名的说书先生,进你们的酒楼说上一段,保证你们酒楼立马飞黄腾达。”
店小二估计没少见过这嘴花花骗钱的主,抬脚就踹,奇怪的是,踹了两脚都被这个穷说书莫名其妙的躲了过去,一时间更是上火。
“呸!还敢躲?你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界?”门口两位店小二啐了口唾沫,卷起袖子,就要上前揍死这个不知死活闹事的酸儒。
这时
有人对着门口的两人喊道:“站好了,贾少爷到!”
街道上走来了一群人,围着一位衣服上绣着金丝花边的青年,青年正是贾家主的独子贾仲,贾仲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圆脸,任谁看了都生不起戒备。
贾仲走来,却让两位店小二吓的冷汗直流,直挺挺的站住了,而门口这位说书先生方才还佝偻着腰,此时却站如松柏,笔直的立在了门口,丝毫没有让开的意思。
贾仲走到了门前,看着门口这个有些落魄的说书先生,圆润的脸盘散发着亲切的笑容问道:“这位先生,有事吗?”
说书先生比贾仲还高一头,低眼看着贾仲,声音还是有些颤抖道:“这位少爷,我说我在这酒楼说书,是这酒楼三生有幸,可门口两只狗不识好歹,偏不让我进,连杯热酒也不给我喝,我可是听说这酒楼的主人是大善人,可大善人怎么养的都是些吃人的野狗呢?”
门口两个店小二铁青着脸,却不敢出声。
“噢!这位先生有这般能耐?不如与我说道说道?”贾仲的脸上笑容越发的亲切了。
说书先生咳嗽了两声,全当是润润嗓子,“不知小少爷想听什么?”
“本少爷想听前朝秘史!”
说书先生摇了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不会!”
“那江湖轶事?”
“不懂!”
“那先生神鬼妖魔的传闻总该会说一二吧?”
说书先生轻哼一声,态度高傲的说道:“不屑!”
一时间,贾仲身后的家奴下人,全都对着说书先生怒目而视,若不是贾仲抬手拦住,便要上前去宰了这个敢打趣自家主子的天杀才。
贾仲平时从不仰面视人,此时也忍不住抬头望向这个落魄先生笑问道:“那先生既然都不会,那又如何担当起说书先生四字?”
落魄先生依旧高傲的说道:“我说的是世间道理仁义,有教无类,自然担得起,就不知小少爷想不想听了?”
贾仲笑容越发的灿烂了,“那先生落魄的不无道理,道理仁义,不过是台面上束缚人的东西,世间人都想活在自己的美梦中,这干涩难咽的道理仁义,可没几人能听的进去,古人说人性本恶,俗话又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位先生,你的道理不过是恶的外衣,没什么用罢了!”
落魄先生不为所动,灰白双眼无一丝光彩的看着贾仲道:“小少爷当真不想听?”
贾仲越过了说书先生,拍了拍其肩膀笑道,“先生的道理于我无用,我为何要听?”说着贾仲看向了两个店小二道:“你二人要好好的招待先生的道理一番才是。”说完贾仲便带着人往酒楼中走去。
两位店小二摩拳擦掌,不怀好意的走向了说书先生。
说书先生面色惊慌,“你们干什么!你家少爷都说了好好招待我的。”
能在这酒楼中厮混的,都是贾少爷的人,而非贾家,如何不明白贾仲的意思。
“贾少爷对你笑的越开心,你离死便越近了!”店小二解释着就要上前打死这个天杀才的时候,恍惚间,似乎看到了说书先生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随后一眨眼,说书先生便消失不见了。
“见鬼了?”两位店小二对视了一眼,打了一个激灵,不过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怎么可能会怕鬼。
随即两人脸上都有些兴奋,既然那说书先生不在了,就当是打过了,明天便得到贾少爷不少赏赐呢!
酒楼上
响起了恭维声
“贾少爷好!”
贾仲那有些圆的脸上笑的更加亲切,对在坐的人拱了拱手,忽然贾仲想到了什么,面色惊变,低声对一旁的家奴低语了几句,家奴便往楼外跑去,贾仲也没精神再寒暄,低语着往内楼走去。
贾少爷一走,酒楼议论纷纷,吹捧无数,贾家贾仲,五家年轻一辈中最为天赋异禀的,十岁插手家中商行,十五岁从父亲贾泉书手中接过了贾家所有的事情,几年内便将贾家变成了古岸郡的财力第一,直追富甲前十。麓泉城中的人们都知道贾仲是那麓泉城的大善人,夏日开廉价药堂,冬日设果腹粥铺,乐善好施,贾仲在麓泉城的百姓中可以说是好评如潮。
可楼外的街道的阴暗角落,说书先生看着门口家奴质问小二,幽幽的长叹一声,“可惜了!”
……..
麓泉城中,除了烟花场所之地,能灯火通明的便只剩下五大世家了,而其中贾家虽然财力超群,可晏家的地位还要隐隐高出一截。
晏府,便坐落在麓泉城的中心。
晏府二字的牌匾,是当年老家主晏士礼年轻时意气风发所写,而晏家有条规矩,凡晏家之人,只要书法超过牌匾所写之人,便可将他的字替换为牌匾,不管妇孺,还是孩童。
可令晏家骄傲的老家主,担忧的却是今后的晏家,前路迷雾重重。
老家主晏士礼的书房外,灯笼烛火映窗红,周围不允许他人随便经过打闹,所以书房外只听得见风吹树叶飒飒声。
屋内
现任的晏家家主晏达,人已中年,蓄须养鬓,毕恭毕敬的站在书房中说道:“父亲,朝中允许我等祭祀先圣先贤了!”
晏达对面楠木书桌旁,坐着一位胡子雪白的老者,褶皱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老者摸了摸胡须说道:“达儿,往后局势你有何看法?”
晏达信心百倍的说道:“父亲,今日今时,麓泉世家,早就按耐不住想去朝中施展胸中抱负了,这次大典祭祀,不过就是谁筹码多些本事多些,谁就能先拿下朝中的好位置罢了,我晏家必然不会输的。”说着晏达眉宇间流露出了难以掩盖的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