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郴州一向富庶,民风安分,想来魏知府功不可没啊。”萧致礼看似雅致闲逸,云淡风轻。
魏明低着头谦辞道:“萧大人谬赞了,卑职蒙受天恩,护一方百姓此乃分内之事。”
“哼,”纸扇摇地愈发见缓,“只是这几年不知怎么,却日益萧条了。”
此言一出,魏明额上冷汗更多。
见此样,萧致礼倒是没心情再和他寒暄了,“魏大人,今日造访贵府,确有要事相叨扰。”
“大人有何吩咐,但说不妨。”魏明忙道。
“我与好友经过此地,早已听说解愠亭的名号,想去一赏,只是我们对此地尚不熟悉,我想向麻烦贵府派人帮我们引引路,大人可应允否?”
魏明本来就觉得这位萧公子说话含沙射影,一提起“解愠亭”,不知是被戳中了什么,赔笑道:“原本是没有问题,但是近日府内的人马都在赈灾,怕是不能招待大人一行了。”
马上要到年下了,魏明知道萧致礼是回京复命,路上耽误不得,想着赶紧搪塞过去。
萧致礼原本只是想来试探一番,此言一出,萧致礼心中更加笃定了,“无妨,你只需告诉我大致方位,我们自行前去即可。”
“郴州城大,怕是无人引路不便寻找。”魏明仍然在努力糊弄萧致礼。
萧致礼啪得一声收拢扇面,直直地看着魏明,言语里倒是没有半分伶俐:“你是不是非要跟我萧某人对着干啊?”
“卑职不敢,”魏明急忙躬身赔罪,“只是蝗灾严重,郴州的人马都紧着赈灾用。”
“这解愠亭倒是风雅,”萧致礼淡淡地瞟了魏明一眼,“怕是我要到天上才能一见了。”
魏明无意识地躲避了他的视线一下,抬头偷瞄了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
萧致礼心中已有些明白。
魏明冷汗直冒,“萧大人哪里话。”
萧致礼坐在靠椅上,单手支颐,目光幽幽,看向魏明,淡淡道,“魏大人,你不必与我拐弯抹角,我既然提到了解愠亭,自然也不是信口开河。”
此言一出,魏明直接跪下了,“萧大人饶命。”
“我今日来你府上,而不是去衙门见你,当然不是要你的命的。”
“大人尽管说。”
“你不用帮我做什么,只要尽快安置好这些灾民便是。朝廷的钱款、工部的造价,虽然分了赃,想来大人还有不少吧。”
“大人言重了,我作为一方父母官,自当安排妥当。”魏明讪讪地说
萧致礼一言不发,执着扇子便要离开,又止步,回头对魏明说,“事情一日不解决,我便一日不离郴州,我不急,魏大人也别急。”
魏明答应地倒是轻巧,做起来无异于在割自己的肉。
萧致礼出了魏府,来到街市上,就看到粥铺旁边不知什么时候搭了一个医馆,虽然简陋,但都齐全,看苏子衿前后打点着,想来也是风生殿的人。
傅渊挥着手和他打招呼,萧致礼便向他走去,“这位子衿兄弟年纪比你还小,却如此伶俐。”
“风生殿岂有凡夫俗子?”
对于江湖上的人,萧致礼想来没什么兴趣了解,尤其是这种背景极深的人。
和傅渊聊了两句,就去帮忙赈灾了。
好在魏明手脚快,也是为了尽早打发萧致礼,很快就把事情打点妥当了。
郴州市政原本就有荒地,组织流民屯田,不仅答应给工具给牛,还许诺编户齐民,即农户所种之田种满一定年份,就可归种田者所有。
加之郴州城许多拥有大片田产的门阀,也招流民去当佃户,这些人也算有了基本保障。
一部分尚有余力的流民编了军队。
很快一切便都安顿下来了。
苏子衿心头一动,对萧致礼不免另眼相待。
说他只是个文人,他竟能一眼看出背后的故事,且为人如此有担当,竟不能只将他当成一个纸扇书生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