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并没有杀死常全总管。”
“原来你也知道本王的所指不是吗?”晋惠公走过跪着的常德身前,语气莫测,“可是你也顺水推舟了不是吗?”
“奴婢不懂王上的意思。”
“你不懂,对,你不懂,我看你是懂得过分了吧!”晋惠公捏过常德的下巴,力气几乎是足以捏碎那里脆弱的骨骼,“你不是说过那是你的诚意吗?将自己全然暴露给一个多疑的王君作为你的诚意,你就真的毫无底牌?”
自己说的话会被原封不动的传到晋惠公的耳朵里,常德是早有预料的,毕竟这件看起来微不足道的总管离奇死亡,在现在的晋国就是个不大不小却可能直接引发两派斗争的导火案件,而这个案件就算明里有自己主动接下并且破了案,不过暗里不管是不是为了查案这王宫里自然会多了更多晋惠公的暗探近卫。
“奴婢自小就在这王宫里,就算有得底牌也自然是在这王宫里。”未尽的后半句是说这王宫就在晋惠公的控制里,常德这话里话外都言明自己是在晋惠公的控制之下,不过是为了求的一丝信任。毕竟他们的王君是个多疑的君王,可是更多的时候当一个多疑的君王自己都知道自己多疑,那么又会怎样呢?
“常德啊,你知道吗?有时候过分聪明了就已经是不受控制了。”晋惠公放下了常德的下巴,又踱回金蟾木椅,微靠着椅背斜坐着。“可是真正过分聪明的人会让人知道他的过人聪慧吗?”
“啊,常德,你告诉本王,你究竟是不是过分聪慧呢?”
晋惠公深沉的视线穿过书案,轻轻地贴在常德身上,却又是深刻的压迫感。常德知道惠公心中疑心他暴露的势力到底真假几分,而他到底又是否真的一心一意如他现在表露出来的中宫王后太子派系所向。此时虽然只是眼神,可是那样的来自一代帝王的真切的压迫感无不深刻的昭示着如果这次常德回答错了将会面临什么。
阴暗的地牢,残酷的刑法,一个王国,君王从来都不缺处置人的方法。
而一个君王最缺少的就是放权给你的信任。
“奴婢常德没什么过分的智慧,纵然有,也是王上控制着的智慧。”
常德的眼神坚硬,牢牢地穿过书案回望着晋惠公的视线,那眼神晶亮,直直地凝望。这还是第一次果断专权的晋惠公犹疑了。
“全安,”晋惠公放松了力气之后轻轻地一声传唤,后边侧门进来一个身量短小的小太监,“明日传令,西院总管常德至明日起升任中宫宦官总管事。”
闻言常德起身再拜。“奴婢领命,谢王上隆恩。”
晋惠公颔首,叫全安的小太监便上前给惠公披上了狐皮披风,晋惠公又埋首案前,处理奏折了,他自然模样就好像他放下了心中的一丝疑窦,不过现在晋惠公也不会想到现在他的这个决定会怎么影响晋国未来的六年。
不多时常德就起身又拜退下了,等常德退出章台,穿过中宫,再绕过几个宫苑回到自己的冷宫后院之时已经过了卯时了,小丁子自然还是没睡,等着常德回来之后,利落地帮着换好换洗衣物。
“公公,你真的决定好了吗?”小丁子虽然低垂着眉眼,但是他问话的声音明显比之前两日轻声了数倍,几乎是武学的传音入密了。不过这样一来不就更是说明此前种种,都是刻意为之!
浴桶氤氲着热气,而此时的常德,笑容甚是明亮,“没有什么决定不决定的,我只是听从娘娘的要离开这深宫远去的。”常德摸了摸小丁子的头温和的笑着,淡淡道:“你下去吧,其实现在这样又有何不可,反正一切都已经开始了不是吗?”
院外断断续续传来的鸡鸣报时昭示着现在这时已然是辰时(早上七点)了,自然无法安眠,不过这个不眠的夜晚也注定不会太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