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约瑟芬。
他的到来意味着教会终于找到了全面开进海辛家宅邸的方法。而维罗妮卡也正如她先前所言的那样,给了我足够显眼的预警。
“崔斯特!你已经见过威廉代理族长了吗?教会的人突然带着大量不知名的恶魔从侧门闯入,我们”
“等等,塞西尔,不要过来!”猛然听到了塞西尔的声音,我恍然回神,想到身后的威廉与那个诡异的阵法还十分危险!
一众硬质鞋底的脚步声零零碎碎地缓了下来。我执刀转身,面向书房内已经几乎褪去人形的威廉,平举长刀。
“我不知道怎样算一个好族长,我也不想做什么救世主。”我看见自己平举的刀身在微微颤抖,“我也没有资格评判你我此时此刻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对是错……
“但这一切都是傲慢和逃避的罪果。”我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胸前炽热滚烫的白十字,隔着衬衣处的血之泪却始终冰凉,“有个人告诉我,如果无法拯救所有人,就放过我自己好啊!那我不想做大恶人了!我深知我犯下的罪业无法偿还,但我想我不能继续将错就错!”
既然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可以名之为救赎的支柱,那我就牢牢抓住吧。
心念落定。我不再犹豫,垫步而起,念着经文中的句子,朝着已然越线的威廉的头部狠狠劈下。
你需要为你的贪婪付出代价,而我也要为我作为棋子的愚蠢献上罪名。
“嘎嗷”威廉……如果那还能称得上是威廉的话,引颈发出一声不属于人类的怪叫,随后他浑身的黑色羽翼瞬间炸裂开来,化作漫天的黑色羽绒在空中弥散。
我连忙挥动手臂扇去扑面袭来的黑绒防止视线被剥夺,另一面对着身后的族人大喊:“圣水,快!”
以塞西尔为首的海辛家族人迅捷地反应过来,将腰间的圣水瓶或投掷或喷洒到漫天的黑绒中。而此刻空气中深厚浓郁的深渊气息也让圣水立刻窜起了纯白的火焰,火焰灼烧着零落飘散的黑绒。黑与白的螺旋交舞间,仿佛闪烁着钻石一般的光芒。
“哼,终于能和你并肩作战了,崔斯特。”塞西尔一步上前,也将长刀横在胸前,脸上的笑容透露着隐约的自得:“你之前可从来都是我们的榜样,那么高高在上的。”
“……这也能值得高兴吗?那我可先说好,我的打法很随意的。”我轻声笑了一句,也集中精神准备面对任何异动。
随着白焰拥着黑绒飘落,一个完全不被任何羽翼包裹的、赤/裸着的姑且能算作翅膀的东西逐渐呈现在眼前那光秃秃的白色肉质翅膀收缩成一个桃核状,其中似乎正保护着什么。
身旁的塞西尔微微皱眉:“这是什么恶魔?特征不像是在恶魔分类中出现过,难道是某种缺乏记录的古代恶魔?它为什么会出现在书房里?……长老们难道……?”
“你是有多少个问号啊?”我咬了咬牙,沉吟着我暂时不应该把威廉的身份与密谋声张。
我低头看去,脚边的那道血污的界限逐渐模糊,而书房内部的血污和残肢则突然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纷纷以自己的方式缓缓地向着那个苍白的核心聚拢手指扭动着、内脏蠕动着、头发纠缠着……虫豸一般地爬行着扭曲着,就像是在完成某个仪式。
“不,这……为什么这脏话仪式还没有停下来?!”我仍旧不敢轻举妄动,只能抬起白枪对准了那苍白核心射击。但是一向以贯穿性能著称的银弹却仿佛击中了钢板一样,在那看起来不堪一击的脆弱表皮上溅起了火花,随后子弹就被弹到了一旁的木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我心中的不安仿佛野火一样升腾而起,但是此刻又尚未知晓书房内部那吃人的阵法到底有没有消失,只能再次对着同族人呼喊道:“那个翅膀很危险,先摧毁它,用远程!”
“砰!”
一声巨响,接着目光所及之处的窗户玻璃尽皆碎裂开来,巨大的冲击让我们尽数脚步不稳,不得不或跪或趴或飞扑而出。
刺耳的几乎不属于人类语言的声音反复刮擦着耳膜,那两个声音极高速地吟唱着什么,其中还间或夹杂着犬类的嘶吼声。
“我的手……我的手……啊”
惨烈的尖叫声在耳旁响起,我抱着脑袋抬头看去,之间塞西尔的半个胳膊由于身体前扑而越过了那道已经模糊的血线。此时他的指甲、皮肤、血肉与骨骼正在被一步步地剥离出去,头也不回地奔赴那个苍白的肉质翅膀。
“你冷静一下!”我咬着牙一个翻滚起身,就要试图把他从危险的地方扯回。
但只见那股撕扯或者说吸引的力量越来越强,塞西尔起身时步伐不稳,再次一个踉跄跌入书房,将头颅乃至整个半身都暴露在了引力范围之内。
“塞西尔堂兄!”
“表哥!”
身后的几个族人一阵惊呼,就要上来帮忙。但他们刚接触到塞西尔的身体的一刹那,那股极强的吸引力就仿佛也粘滞上了他们的身体一样,带着无可挽回的力量将他们扯入了那人体组织构筑而成的漩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