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01 章(1 / 2)综香蜜之绕指柔首页

上房近日里□□味突然变浓,与之相比,房里越发的安静,往日里做活累了时织补宫人会说些不知哪儿传来的闲话用来松松神,如今人人低着头针来针往,心神守一都不离开手上的物件了。

“莫怪被发派浣衣巷,我转个身的功夫你就将我的线偷去!”

忆如刚将线捻好准备穿入针眼,冷不防坐在她前面儿的宫人转身一把拿起她摆在桌上的线团,绕在指上的线瞬间被扯走,割得她手指上顷刻出了血。

那宫人见了血还不服气,一把揪住她的头发,要用指甲抓她的脸,“我看你还敢不敢偷东西!”

“住手!你莫仗着钱姑姑宠你随意欺负人!”她身畔的李宫人见两方要见血,赶紧上前拦人,却叫袁招娣一把推开,狠狠摔在其他人的架上,只听得一声惊呼,许多宫人纷纷站起,眼带指责地瞪着突然生事的袁宫人。

待到钱姑姑匆匆赶来,被上房的乱象气得胸口一闷。

“住手!你们是闲着臊得慌吗??不做活我交宫正司去让你们重头学学规矩!”

宫正司一出,袁招娣死活不松的手终于放了,忆如只顾用双手护住头脸,此刻胳膊上被挠出好几道痕,全都破皮了,且袁宫人松开的手指缝间还夹着几根长长的头发,就可知出手狠厉。

因闹剧全从她二人起,钱姑姑令人将之丢入一间破屋中锁起来,离开前只狠狠瞪了她二人一眼,“等我忙完再教训你们这两个不晓事的丫头!”

门哐当一声被拽上,气咻咻只觉自己憋屈的袁宫人口中喊着冤枉,上前拍了半天门板,待到过了一刻还无人理,当即才死心坐到稻草上,与一早抱膝缩进角落里的忆如隔得老远。

忆如从刚刚的又气又怕里缓过劲儿,生锈的脑子开始转动,已是理了理思绪,摸着自己受伤的抓痕期期艾艾地劝了句,“你被算计了。”

袁招娣双眼瞪圆,在一众灰压压的织布工人中显得分外粉嫩的脸圆圆鼓起,倒是显出几分青年人的可爱稚嫩起来。

知她性子泼辣又有几分鲁直,忆如又往墙角里缩了缩,急匆匆说道:“今日衣箱里的银红色线团有两团,但凡一个识字的就知道档上是你我二人领了,如今我们打起来碍了钱妈妈的眼,可趁了那个人的意。”

这计策实在简单,不过掐准袁招娣的性情和她不识字,她今日去衣箱领线时只看到一团银红色线便当今日只有一团银红线,做活时被人悄悄拿了,看到她正在使同色的线团才会怒而将她指做贼。

近日上房有消息说后宫可能会从浣衣巷选人,因此才会闹得人心慌慌,所有人都跟乌眼鸡一样互相看不顺眼。袁招娣母亲为民间绣娘,本就有一手传承的好手艺,而且入宫后拜了库房的娘子为干亲,长相比普通织补宫人出挑,听到选人的消息将她视作劲敌便不难猜了。

袁招娣想是被关起来终于让她高涨的气焰迎面泼了盆凉水,听了她的话面色一紫,却放下手,不再作势要打她,气哼哼地驳了一句,“谁知道是不是你狡辩。”

“等上房大乱,那人将藏起来的线团重新塞进你的针线筐里,事后钱妈妈一看定会觉得你借题发挥,为人太过随扈……到时推荐宫人……”

顺着她的话一想,袁招娣脸色越变越差,不安地扭着衣袖,嘴中恨恨地低声骂道:“别让我抓到那贱人!……”

忆如见她终于转移了仇恨的目光,方才松了口气,半靠在稻草堆上,闭眼养神。

……这计策虽不显山露水,但一下就能让钱妈妈将她二人记恨,也算这里难得的聪明,但想找出这个人也不难,上房里会绣字的人不少,但识字的人难得,而且想悄悄顺走袁招娣位子上的线团,势必不会坐的太远。

不过,她若出了这个头,想必之后的日子就要更难捱了,毕竟她本就是外面贬来的宫人,已经招了人眼,这次连带算计她除凑巧,也是因她这等留了案底的人更容易踩吧。

其实她们都想错了,她……她只想回六局二十四司,不拘哪一司,万万不敢再近身伺候贵人。

她想到当日下令杖责她的淑妃,想到那双孰无情绪的俊秀双眸,牙齿咯咯作响——于她这等贵人,下面的宫人恐怕就是宫道边的草芥,死了,便死了吧。

这头浣衣巷的上房里如今像埋了□□一般安静,那头司制听到消息,为了选人这事儿也颇有几分着恼之意,见到管事的公公赶紧塞了一个荷包,悄声相询。

“可是几位皇子对我等有不满,否则怎么不从我处选择合适的针女。”

“您可别瞎想了。”那公公掂了掂手中的荷包,粉白又喜庆团圆的肉脸上笑容更真诚几分,“几位皇子宫中缺的都是杂役,而且都正长身体呐,鞋袜换的勤些,调用您司下的人才,可不是大材小用嘛。”

眼见司制还是不信的模样,那公公执起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以作安抚,“嗨,您这边出去的都是正经给贵人做针线活儿的人,何必去置这等闲气……说来现下几个在皇子前得脸的小家伙不过想沾沾光,才私下里连成一气去浣衣巷的针线房里捡几个人。你说,那小脑袋瓜儿的,精怪着呢。”

听到这等理由,司制才将提起的心放回肚子里。

论理,虽宫人所穿袍服头冠都从尚功局这里出去,但日常穿在里面的里衣鞋袜就没那等规矩,只要不违制就成,但再得脸的宫人们亦无法像得宠贵人般从尚功局里挑选专伺针线的宫人伺候,从擅缝补针黹的浣衣巷针线房里挑人也算得上钻了个空子。

其实以往不是没这等事儿,不过悄默默的过去挑上两个人,哪里值得六局去上心。

这次先是后宫里的赵惠妃、刘昭仪、许昭仪嫌新进的宫人年纪尚幼,懒于□□,所以从浣衣巷调几个能做事的。后边崇文馆几个皇子也跟着一起要人,闹得都惊动了六局,方才有司制过来询问。

——原来合着是凑热闹,底下的中贵人们想借机揩揩油啊。

“殿下,若叫二皇子、三皇子他们将人挑走可怎么办啊?”

世上哪有随意掀起的浪,皇子们又不是成日里吃饱了撑着,也没有那等兄友弟恭同声同气的情谊,突然一个个闹着要添人,还指着从浣衣巷选,全都是因容齐突然挑了头,因此一个个要寻机触他霉头。

近来好几次在课业里博得头筹引得皇子间置气的容齐放下茶筅,意兴阑珊地放下茶碗,单手支在颌下,叹了口气。

“又没咬盏,你说我到底哪边出了差错。”

“殿下,您是赏茶喝茶的贵人,何须放下身段学这等事儿呢。”

容齐抿唇一笑,唇角微扬,儒雅清贵的脸庞上毫不掩其中的好奇之色,“我近日见得一宫人以乳花做画,很是有趣。”

差点没被主子转走话题,小荀子心底恨不得连拍额头,赶紧低头询问道:“此次选人,奴婢可要做什么?”

也不嫌弃被做坏的茶,容齐注入热水,然后捧起茶碗抿了一口,立刻被其中散聚成团的茶末噎到喉咙。

浓眉皱起,他见到一旁早已弃置变凉的茶水,饮了一大口才将黏在口中的茶末给冲下去。

“什么也不用做,我那些兄长们最爱计较,若再出头一回,恐怕就要同气连枝了。”

“可是……”

花了这么大的力气,甚至不惜在崇文馆里刻意出头,不就是想将那丫头调回吗?怎么九十九步都走了,最后一步反而停下?……

小荀子虽不知那长得蜡黄黄瘦嶙嶙的丫头哪点得了殿下青眼,但此事殿下废了几多心思,如今半途而废,岂不让他心中疑窦丛生。

“皇兄们眼光比我出色甚多,我做弟弟的,怎么能不让他们。”

小荀子脑海里闪过那丫头蜡黄黄的磕碜样貌,突然顿悟,又想连拍自己的笨脑子——嗨,那丫头长得连齐头整脸都称不上,哪个皇子麾下的公公来挑人能挑上!

****纪念应该是第四十七条出现的分隔线****

临到令使过来挑人的前晚,上房里突然好几个人病倒,即使勉强从床上爬起,也是一个个脸色发黄,脚步虚浮,那模样看着病得不轻,哪里能见人。

钱姑姑铁青了脸色,只得又从已经着落的名单上挑几个人补缺。

忆如接到通报时还有些虚虚的回不过神,她与袁招娣都领了罚,三日未进食全靠清水混个水饱,昨日夜里甚至偷偷啃起了墙边冒出一片的苜蓿草填肚子。

因此今日虽然脚底发虚,但好歹走路间只是有些弱态,算不得失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