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能以这种方式为她一心想挣扎而出的深渊陪葬。
于是她拼命按住那道门。
如同坠崖者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按住手中的顽石。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结束了。
谢斯存保持着那个死守的姿势坐在门边。
直到落地窗外的光线铺到脚底才惊怔醒来。
片刻后席溯的名字从手机屏幕上亮起来。
他再次重复了昨夜那个同样的问题。
“考虑清楚了么。”
谢斯存捂住麦克风口重重地舒一口气,沉声答是。
席溯的语气陡变,一阵放肆朗笑。
“下来吃早餐。”
谢斯存洗漱过后头重脚轻找到半山酒店的餐厅。
席溯早已坐在露台外悠闲喝早茶,毫不掩饰自己大获全胜的姿态。
“你昨晚没有回去?”谢斯存心中疑窦丛生。
席溯手法娴熟帮她冲了一泡大红袍,半真半假笑道,“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我怎么放心呢?”
“那昨晚谭亿来的时候你在哪儿?”
“谭亿?什么谭亿,他没来过啊?”席溯一脸无辜地耸耸肩,而后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诚恳询问,“哦,我昨天晚上酒劲上来,认错房间,在你门外敲了半天,没吵到你吧?”
谢斯存愣住。
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他的圈套。
回想起自己昨日一整夜的心惊肉跳,谢斯存恶向胆边生,差点儿没忍住把茶泼到他头上。
但话到嘴边依旧强撑门面。
“没有,我睡眠质量一向很高。”
席溯瞥了一眼她淤青的膝盖,并不戳穿。
他甚至希望谢斯存为自己一番刻意作弄大发雷霆。
然而她依旧滴水不漏藏起自己的情绪,甚至连被激怒都不屑曲意逢迎。
席溯抬起头望着她恢复如常清刻淡薄的五官,竟然一时间无法取舍到底她的哪一张脸更令自己贪婪。
她懒得和自己寒暄几句,就低下头专心致志享用着摆了满满一桌子的竹屉茶点,仿佛一夜之前的噩运与恐怖此刻都尽已与她无关。
席溯打心眼儿里觉得,自己这个邪恶势力最没面子的时候,就是谢斯存坐在自己面前心无旁骛吃东西的时候。
良久他放下手里的茶盅。
“既然你决定不发展第二职业了,就正式跟我去上班吧。”
他的用词是去而不是来。
谢斯存敏锐察觉了其中的意蕴。
“去哪儿?”
“西区看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