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世界上还有更多,可以直接践踏法律的危险。”
“那是仅凭我们手里这些‘正义’,无力企及的地方。”
谢斯存与这位值得敬重的前辈隔着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案卷相望。
如同隔着一桩桩数不清的人世起伏,冷暖炎凉。
四十岁的律师不再挥剑,法律帝国的城砖被碾碎为现实的土壤。
总有人老去。
但也总有人年少轻狂。
“正义只有是否,没有多少。”
谢斯存笑着向这位为自己担忧的前辈真诚致谢。
而后拿出已经填好的法律援助辩护申请表。
“杨主任,请您签个字。”
谢斯存抱着文件袋一路疾行在阴冷入髓的冬风中。
如同怀揣着炙热的炭火。
她已经太久没有体会过这临战的恐怖与激越。
不知为何回想起检司那一年的法庭上,席溯看向自己充满敌意与威慑的眼睛。
而只有席溯明白,那是一种属于同类的直觉。
从看到夜间新闻的案件播报开始,他的右眼皮跳了一晚上。
没过两天就从法律援助中心的校友处,打听到了谢斯存的名字。
就知道她一看见谭家倒霉肯定坐不住。
席溯直接甩手从会议室翘班,气得差点当场心梗。
“老徐,我席溯。”
“哟,席大状,这回又想给谁使绊子啊?”
“北区法援中心那个谢斯存,她的申请到总部了吗?”
“你这耳路也太宽了吧,今天上午刚到。”
席溯终于松了口气,“换人。”
电话那头的朋友见他心急,故意玩笑,“你这台词不对啊,这回连‘贿赂’都省了?”
“老规矩,一张球票。”
“哎呀,最近我跟我老婆结婚纪念日快到了……”
“两张,再废话我把你买股票的账户直接发给你老婆。”
“啧,这我就不得不好奇了,这哪路神仙,让你急成这样?”
席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清了清嗓子冷下口气,“哪个法援律师不是你的宝贝疙瘩,就算我不拦着,你舍得把人撇到谭亿面前去送死?”
“那当然舍不得。可我怎么觉着,这回你比我还舍不得?”
“你球票没了。”
“别啊,你是我唯一的受贿客源了!”
“找个资历老的过去,甭管谭亿那边耍什么招儿,都立马接着,别有战损。”
“放心吧,只负责尽职辩护,八年前的事儿绝不过问。”
席溯烦躁地四处翻找自己的雪茄盒子。
电话那头的人沉吟片刻,突然惊诧道,“她不会已经摸到八年前那根儿藤上去了吧?”
见席溯依旧沉默。
老友甚是欣慰地感慨。
“后生可畏啊!老席,你要有危机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