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我市西山区贝尔酒店外发生一起恶性伤人案件。”
“凶手冯某,男,51岁,于受害人离店上车时,持械殴打受害人头部,致其当场昏迷。受害人谭某,男,19岁,事发时在贝尔酒店举办生日会。”
“凶手冯某已被西九区警局拘留,受害人谭某被送至陆氏总医院抢救,尚未脱离生命危险。”
“据悉,受害人谭某,是长谭生物董事长谭亿的独生子,而凶手冯某的儿子,生前曾在长谭生物第四化工集团供职。”
“目前,有关本案的更多信息还在进一步侦破中。”
谢斯存一边听着手机里的新闻播报,一边翻看着法律援助中心的案情简介。
由于涉及谭氏家族,这座岛城的土皇帝,没有人敢接这个案子,一夜过去,群内依旧鸦雀无声。
恰逢周末,谢斯存从半山赶到法援中心的办公室。
“杨律,是我。”
她敲开其中一间蒙着磨砂贴纸的玻璃门,向里面的人点头致意。
“我就知道你会来。”
几乎被书桌上堆积如山的案卷资料埋住的人抬起头,朝谢斯存招了招手,轻声笑道。
法援中心的布置简陋,堆放杂乱。
每间办公室的案卷都从地板摞到天花板,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每到面谈,还要听委托人家属哭天抢地,或横加指责。
鸡飞狗跳如人间地狱。
可这里也有人间唯一自由的空气。
虽然多半都裹挟着不朝阳的办公室中清淡的霉味儿。
谢斯存把单人沙发上堆放的档案袋搬到一边,从背包中抽出自己的笔记本。
“杨律,这案子跟八年前长谭的泄漏事故,有没有关系?”
谢斯存起身反转电脑屏幕对向他,上面是一张八年前长谭第四化工厂原料泄漏事故的伤亡名单。
其中一个叫冯雷的名字被谢斯存用红色曲线圈了出来。
“行啊你,鼻子真够灵的。这才一晚上的功夫证据链都做到八年前了?”
谢斯存态度谦虚,“不敢当,雕虫小技。”
“你连八年前的一个死人都扒出来了,还雕虫小技?”
“人多力量大嘛。”
杨律师闻言不可思议地低头看了一眼手机,“这群里二百多号人,一晚上了,连个屁都没放,谁帮你了?”
“各位前辈……的朋友圈。”
“什么?”
“工作群,加上校友群,六百多人,J岛就这么大,总会有知情者。即便不能站出来发声,也一定会私下发发牢骚。”
“昨天晚上的新闻一出,我就开始挨个儿筛看他们的朋友圈,到凌晨三点左右,一共找到了四十七条讨论泄漏案受害员工冯某,和凶手冯某是父子关系的内容。”
“然后找到了八年前的讣告,冯雷的学籍信息,长谭官网上校招的面试名单……”
杨律师啧啧感慨,“你学刑侦的还是学法的?”
谢斯存云淡风轻,“读过两年侦查学,拿了个双学位。”
“我现在把你拉黑你不介意吧?”
“没事,我还有小号。”
杨律师冲她翻了个白眼,“任你说得天花乱坠,这案子不能接!”
“为什么?”
“明知故问!”
“杨律,咱们中心谁身上的案子没风险?怎么到我这儿就不成了?”
书桌后削瘦斯文的中年男人站起身,推了推自己鼻骨上的眼镜,“小谢,我们的工作,是一种非常自私的无私。”
“我们只在可以预判,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冒险,去所谓的,伸张正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