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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嬢嬢,这是救助站托我给您带的老年奶粉,还有一个月的药,您先吃着。”

“哎呀,拿走拿走!我是个捡垃圾的,又不是要饭的!”

进了院门一老一少就坐在厨房里灶台边说悄悄话,半新不旧的二层小楼是蔡嬢家的大儿子早年间进城打工回来盖的,在工地上死于意外事故后,房屋就过户给了一直留在村里做鱼货生意的小儿子。那时候蔡嬢还在岛城另一端的度假区做保洁,年底返乡,才知道老大已经不在了。根本没有心思和能耐去计较什么户主、房产的事,只一心一意想守在仅剩的小儿子身边太太平平等死。

谢斯存也不是没有想过从遗产归属上做文章,可蔡嬢的大儿子已经走了七八年,工地上人来人往,会突然冒出一份书面遗嘱这样案例题一样的经典反转剧情更是指望不上。

于是只能隔三差五来登门游说,先让老太太把救命的药吃上也好。

赶上小儿媳妇在家,免不了听她骂骂咧咧几句,蔡嬢就把谢斯存拉到灶屋里坐着,一老一小择菜聊天,还不耽误她蹭一碗鱼干粥。

起初蔡嬢也不待见这个一天到晚满心思撺掇她签字去告自己儿子的小丫头。后来有一天例行走访谢斯存不知为何天黑才来,还学人扮瞎子似的戴了一副墨镜,满头满脸的包。

蔡嬢当时就急了,问是谁打你。

谢斯存支支吾吾说没事儿。

蔡嬢把包里的手巾给她,故作厉色道,“你小娃儿耍朋友不要看走眼,我年轻的时候都看走眼咯,遭我男人打了好几十年!听到没得!”

谢斯存愣了愣,才知道自己这副倒霉相被蔡嬢误会了,于是笑嘻嘻摆手,“哎呀,不是啊嬢嬢,您别瞎想,不是什么朋友,我这是让我妈打的。”

“啥子?为啥子嘛!”

“我妈精神不太好,偶尔爱摔摔东西,她身边也就只有我了嘛……”谢斯存说完见蔡嬢脸色不太好,又怕把自己说得太惨惹老太太难受,连忙补充道,“我妈也不是故意要打我的,她不认人,过会儿不糊涂了,看见我手上多了道印子都躲起来偷偷哭,我妈很疼我的。”

可谢斯存话还没完,蔡嬢就红了眼眶。

“你遭你妈打,我遭我儿打他妈!”老太太说前半句的时候,还拍着大腿弯下腰笑了两声,可一直到后半句,那腰再也没直起来。

“娃娃,我们俩命都是一样的……”

后来谢斯存再去走访,蔡嬢嬢都要先撸起她的袖子检查检查才肯放心。

老少俩就这么从业务伙伴处成了一对儿没血缘的祖孙。

谢斯存不知道不厌其烦打了多少个电话,填了多少张表单,才勉强保证救助站为老人发放的药品没有终断。

蔡嬢也会在收废品的时候,把印着和谢斯存常用的帆布袋上一样的J大校徽的书暂时留下来,让她看看有没有用,才送去卖。

日渐西斜。

灶上的粥香气四溢。

院外依旧是女人断断续续的抱怨。

“喝碗粥再走。”

蔡嬢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起身,这句话对谢斯存而言是招待也是逐客。

谢斯存蹲下身把莲藕挨个儿摞到墙根去。

“嬢嬢,我妈前几天又打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