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16(2 / 2)触犯首页

老人翻搅砂锅的手停住。

“今天我们病区的护士姐姐偷偷跟我说,我妈昨天去找她哭,说能不能帮她买一瓶安眠药,她不想拖累我了。”

谢斯存背对着老人蹲在墙角,已经耐心地拍打着莲藕上干涸结痂的土块。

“我有时候也想打回去,我身上疼,心里就生气,我想我一天到晚也不容易,为什么回到家还白挨顿打。”

“可我妈疯了,嬢嬢,我妈打我的时候只是个疯子。”

谢斯存说完站起身,在灶台边的水池里洗干净双手,从文件包里拿出那份伤情鉴定书。

“可您的孩子呢,他们也是疯子吗?”

老人站在灶台前,面对粥锅中香浓温热的烟火气不发一语。

“退一步说,嬢嬢,您的病不吃药肯定是有生命危险的,到时候您儿子就是故意杀人,比现在一张轻飘飘的虐待起诉书后果严重多了。”

蔡嬢嬢这才慌张转过头,“娃娃,你不是骗我吧?”

谢斯存心中无名火起,险些压不住情绪,突然瞥见报纸糊的窗外闪过一个人影。

她又长出了口气,把语调淡淡地放低。

“明白说吧,嬢嬢,这会儿签字,您儿子最多进去两年,还有和解的可能。再把您赶出家门,五年,您要是因为没药吃出了事,他们夫妻俩这辈子牢底坐穿。”

话音未落,谢斯存轰得一声拉开了灶屋的门。

躲在窗外偷听的儿媳面色不善,眼神却四下乱瞟,明显有些慌乱。

“您也在,那正好。”谢斯存又把那份伤情鉴定在儿媳眼前亮了一回,冷声威胁道,“您不是说我们抓不到您虐打老人的证据吗,现在有了。”

“下个月还会有村委会的工作人员来带老太太复检,如果这一身的伤只重不轻,”谢斯存把方才蔡嬢嬢塞进她手中洗得白白净净一截儿莲藕放在后槽牙下咬掉一块,面无表情地闭口咀嚼,品尝,咽下,回味,恐怖的缄默与细碎的撕咬声如同一场刑罚,等身侧的女人因为手足无措的紧张把自己手心搓红,鼻头冒汗,才道,“那就是戴大盖帽的来找你了,听懂了么?”

“蔡嬢嬢,我先走了,多喝牛奶啊。”谢斯存说罢回头一笑,高声道别后,推开院门往外走。

三五成群的村民吃完了晚饭聚在村口喝茶聊天,听说那个漂漂亮亮的女律师又来了,都围在蔡嬢嬢家门外听消息。

谢斯存一开门,就有街坊四邻气不过,立即帮腔朝里面指指点点。

“长顺媳妇儿,你看人家律师都来了多少趟了,你咋还不长记性!”

“就是!”

“丢人!”

“不孝顺!”

谢斯存一改方才咬钉嚼铁的气势,换上一副讨好中老年妇女以及拜访未来婆婆的专用微笑,眯起眼一一点头告辞。

“三伯,能搭您的车去公交站不,天黑了我害怕。”

“那有啥,上来吧,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