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呐,丫头。”
听到这个声音在自己头顶响起来的时候,谢斯存还正因为低血糖发作眼前一片漆黑。
她甚至一时之间根本没有多余的大脑运作供能去思考这个声音到底来自于谁。
而只是出于反击的生存本能,对那略带不满的语气回应了一句。
“会背毛语录了不起啊,老头。”
“我也没比你大这么多吧?”
他摆出一副很受惊吓的表情,伸出手攥住她的肘关节把人从下蹲的姿态中重新拉直,一路搀扶到茶水间里去。
恰逢午休时间,大厅中空空荡荡。
席氏租占的这层办公区装潢至简,色调低沉。从气质上就非常符合应该属于一个行业毒瘤的营业风格。
落地窗外斜映出他的侧影。
云翳从他陡峭的眉峰上攀过。
他穿着一身黑胡桃木色的西服,气定神闲行走于这城市的顶端。
如同一棵被削尽枝节生死未卜的树。
谢斯存坐在休息间的椅子上,撑着长桌的一角休息了片刻,勉强忍住没有趴到上面去。
“你比我大十二岁。”
头晕目眩之下尚未消退的疲惫感令她语调中都少了方才的尖锐。
“嗯?”席溯不知在她身后的茶水台上忙碌着什么,一时没有听清她说的话。
“你在校图书馆借那本书的时候,登记卡上写着大三,我借到那本书的时候也是大三,上面的日期是十二年前。”
“哪本书?”
席溯感到有趣,于是回头询问。
“《恐惧与战栗》。”
“唔,你喜欢这本书。”席溯神色莫名地竖起一根手指蹭了蹭自己的下巴。
“你也喜欢这本书。”
“何以见得?”
“我记得你在扉页用铅笔写了一行摘抄。”
“我写了什么?”
她的不适似乎开始有所缓解,撑着额头缓缓地坐直了身体。撩开因为虚汗而黏在耳后的一缕碎发,而后注视着茶水间一角静静摆放的绿色植物。
不假思索答道。
“人活着不是为了拖动锁链,而是为了张开双翼。”
席溯似乎早已丧失了这段与自己有关的记忆,他怔在那里有一转瞬的走神,咖啡机上的计时器嘀嘀叫了起来。
他转过身绕到长桌的另一侧,在谢斯存面前摆开一份工作餐和一杯加了三块方糖的咖啡。
“谢谢,但是不必了。”
“为什么,你不是很喜欢吃恒记的牛杂饭吗?”席溯甚至有些邀功地点了点餐盒封贴上的牛头图标。
“我暂时吃不起七十块一份的商务快餐。”谢斯存面不改色答道,说完又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恒记牛杂?”
对面的男人得意一笑,“我能掐会算。”
谢斯存保持礼节,语气明显客套生疏,“总之刚才谢谢您,席先生。我再休息两分钟会自己离开的。”
席溯对此丝毫不以为意,说话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把手伸进西裤的口袋,一脸严肃摸出两颗牛奶糖来,摊开手心递到谢斯存面前。
谢斯存当场就被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