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溯向如今已经担任九区警司的昔年同窗解释了为什么会有一个J大法律系的大一新生被扫黄行动组的警车带进讯问室。
在啧啧称奇的目光中签署了一系列手续文件,留下两条昂贵的进口烟安抚刚才在审讯过程中被气得血压飙升的执勤警员,并以为日后聚餐买单的承诺令后者再三保证不把自己来过九区警署的事透露出去。
才在天明时分开车离去。
再见到那张骨相清刻的脸是在半个月之后的母校门外。
他受邀参与一场至关重要的学术峰会。
却在刚把车停到学校门口,正忙着低头翻找校友卡,还没来得及打转向的时候,被抱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袋遮住了视线一路狂奔而来的人拉开车门闯入后座。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
后面刚坐稳的人便匆忙要求道,“师傅,麻烦开快一点,我有急事。”
席溯从头顶的后视镜上看清了她焦灼不安的五官。
轻薄的细汗浸润她澄透的皮肤,拉起又迅速合上的车门带入一阵翻滚的热浪,裹挟着夏末未尽的蝉噪在他耳边诡诈奇袭,陡然间十面埋伏。
他鬼使神差地一脚踩下油门。
“咱们去哪儿?”
后座上的人露出一丝狐疑,却忙着照顾满怀的行李没办法腾出一只手去确认手机屏幕上的网约车信息。
“哦,抱歉,我手机没电了。”席溯思维敏捷地迅速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半山疗养院。”
“好,给我十五分钟。”
半年前谢斯存就把房子卖了,现在除了大学宿舍,她的常居地就只有母亲在疗养院的病房。
没有多余的开支用来请护工,普通病房只负责病人的基本起居,谢斯存每周都要亲自往半山跑一趟,洗净脏衣,清扫房间,为母亲彻彻底底洗个澡,喂她吃些水果,而后在储藏柜里添置一些生活用品。
但她通常不能呆的太久。
除了因为下午四点以后她还有一份在城市另一端的家教兼职,疗养院中陈朽死寂的空气、刺鼻的消毒水味儿和母亲空旷灰败的眼神都令她难以承受。
高二那一年谢斯存的父亲因为破产逃债跳了楼。
并没有看到当他站上自己顶层办公室的天台的时候,母亲恰巧推门而入。
目睹这一幕的母亲犯了心脏病被送进急救中心,醒来后就不太像以前的样子。
医生用尽量温和婉转的语气向刚刚穿着校服从学校跑来的谢斯存解释,你母亲的精神受到了一定的打击。
以往众星捧月聚在母亲身边的朋友们却用另一种通俗易懂的表达把事实迅速传开,“俗话说就是疯了。”
这两种说法谢斯存都不太认同。